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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家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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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多时辰悄然而过,眼见胡茹素和麻花迟迟不出,刘娟儿呆在刘家老宅的前院里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当她第四趟从红珠面前趟过时,红珠忍不住叉腰埋怨道:“你是踩了热油不成?来来去去地晃得我眼都花了!哎哎哎,问你呢,娟儿,你今儿干嘛穿得一身红,又不是出门子……”

    “红珠姐姐,你咋不进屋去照看大宝?万一他摔下炕可咋整?”刘娟儿嫌红珠碍眼,又不好光明正大的赶人走,只得强忍下心中的焦急讪笑道“大宝歇午觉该醒了吧?爷可是下田去了?这屋里没个人照看着咋成啊?”

    “哼,我不去!那小杂碎闹得我成日里也没个清净,你乐意去看大宝就去呗!我瞧他倒还挺喜欢你的……”红珠撇了撇嘴,拐着腿一跛一跛地往厨房那头找凉茶喝去了。见她这腿脚不利索的模样,刘娟儿还是有些愧疚的。她叹了口气,心道,当初为了报刘老太觊觎香玉豆的仇,她看准了大房人多半贪婪,有意摘出那个墨玉镯子好让红珠和刘老太起纷争。但她低估了刘老太的心狠,猜到红珠多半会闹着要回墨玉镯子,却打死了也没想红珠会去偷,更没想到刘老太竟为了夺下墨玉镯子打瘸了红珠的腿!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后来为着让自己安心,也为了补偿红珠受到的无妄之灾,刘娟儿便撺掇胡氏出面让徐蛮子去学打铁的手艺。自打红珠瘸腿后,眼见着也是说不上个好亲了,便也默认了徐蛮子这个日后的夫君,只愿他学成归来能靠着手艺攒些家私,娶自己过门好生过日子。

    思及此,刘娟儿心中有软了几分,眼见红珠一时半刻不得回,便提起裙摆朝西侧的一间主屋走去,打算去哄哄大宝,瞧他摔着没有,毕竟她还是很喜欢小孩子的。迈进屋门口,刘娟儿抬眼只见大宝正扶着炕沿蹒跚学步,心中一惊,急忙冲过去兜住他的小身子。

    “娟儿姐姐!娟儿姐姐!”大宝抬头只见一副俏丽的娇颜,忙笑嘻嘻地扑在刘娟儿怀中直撒娇“糖、糖糖、大宝要吃糖……”刘娟儿抱着大宝圆滚滚的小身子坐到炕上,先笑眯眯地在他娇嫩的脸蛋上亲了个响,娇声问:“宝儿,我上回不是才给爷奶送了好几包麻糖么?奶没给你吃啊?”

    闻言,大宝忽闪着的黑葡萄般的双眼,小脸突然一皱,瘪着嘴哼哼道:“坏!姐姐坏!糖糖被姐姐抢……抢……宝儿没得吃!”啊?没想到红珠这么大个人还和大宝争糖吃……刘娟儿叹了口气,心道,红珠如今养成这副脾性也得怪她爹娘,但凡有好吃的都只顾着大宝,连一点关心都懒得分给红珠……

    大宝见刘娟儿并未掏出糖来,失望地瘪了瘪嘴,又被她挂落在胸前的金丝红缨子吸引了注意,抓起来就要朝嘴里塞。刘娟儿急忙拦住他的动作,哭笑不得地轻声哄道:“大宝乖,这个不能吃,姐姐呆会子去给你找糖糖啊!”

    后院中,许是因刘娟儿突然到访,刘老太满心不甘无处发泄,越发作死地使唤胡茹素和麻花,待看他们已打扫完鸡棚,又举着拐杖赶他们去担水来将水缸倒满!照她的想法,这送上门来的人工不用白不用,不拘咋地,只要能让不成器的软蛋小儿子一家人憋屈,她就如同三伏天里喝了井水一般舒心!

    故而胡茹素和麻花也不敢反抗,只得垮着脸扑打着满身稻草和鸡毛乖乖地去取水桶,水井是在鸡棚背面的另一头,麻花打满了两桶水,转身又去抢胡茹素手上的空水桶,皱着眉头低声抱怨道:“这刘家老宅的人为何同刘小姐的父母是两般脾性?怪道刘小姐再三嘱咐我莫要和刘老太正面冲突,她还当真不是一般的刻薄!小姐,不怕你笑话,我觉得相比起那刘老太,夫人可算是一等温柔了!”

    “得了,少说两句吧!娟儿还在外院那头等我们呢!也不知有何急事,我看她急得那样……奇怪,莫非她的祖父母一向都不待见她?何故不让我点名今儿是她的生辰呢?!唉……不想了,也莫要让她多等,还是我来吧!”胡茹素从麻花手中接过装满了的水桶,用扁担一端一头挑起,稳稳地抗在肩上。

    麻花惊讶地张大了嘴,半是心酸半是佩服地连声道:“小姐已不是往日娇生惯养的模样了!瞧瞧,这么沉的两桶水,我挑起来都觉得费力,如何小姐挑起来就跟闹着玩儿似地!”闻言,胡茹素呲牙咧嘴地一扭过头,没好气地接口道:“你才闹着玩儿呢?!我这不是想快些完事儿么?!别废话了,走吧!”

    随着这主仆二人挑着扁担晃晃悠悠地朝鸡棚那头走去,一直藏身在水井边的一个诡异人影小心翼翼的冒出头来。他一身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粗布衣裤,眼见就同这石莲村中任何一个庄稼汉并无二致。然头上的头巾却压得死死的,生生遮住了半边眉眼,便是连口鼻处也裹了个布巾,只余一对冒着精光的小眼睛暴露在外。想到适才这两个挑水之人的对话,他心如擂鼓,半是兴奋半是激动地挑了挑眉头,将肩上一个大包袱带紧了一把,脚下无声地朝后门处潜去。

    后院间,刘娟儿正抱着大宝儿对刘老太又是跺脚又是拱手,满脸乞色地连声道:“求你了!奶,咱家真有急事!这水缸都挑满了水,您就别让他们去劈材了!您瞧,红珠姐姐躲清闲去了,大宝儿一个人呆在房里都没人管,若不是我手快,他险些就摔到了头呢!”

    “你说啥?!红珠!!!!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小蹄子!!!你是盼着你弟弟摔死是不?!!!”刘老太气得连连跺脚,冲到刘娟儿面前伸手抢过一脸茫然地大宝,脚步稳健地朝外院那头冲去,显然是去教训红珠去了。机不可失!刘娟儿急忙扯住一脸大汗的胡茹素,白着小脸连声道:“他们吵起来都不知要耽误多久!罢了!咱们干脆就从后门先走吧!麻花,你跟上啊!”

    语毕,刘娟儿也不顾胡茹素腿脚酸软,全身乏力,拐着她的胳膊就朝后院那头疾步而去,麻花堪堪顺过来几口气,眼见自家小姐和刘娟儿飞快地走远,忙摔了扁担错步跟上,因心急腿软,险些在鸡棚旁绊了一跤!

    刚一出后门,刘娟儿和胡茹素同时一抬头,双双吓得顿下脚步,膛目结舌地看着眼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白奉先正死死踩着一个人的脊背。那人眼见是想嚷,却又因背上压得死沉,别红脸也嚷不出声,就如一只王八似地在地面上挥舞四肢,妄图冲白奉先的脚下脱身。

    “小贼!你还想往哪里逃?!”白奉先横眉竖目地抬起脚,照着那人的肩膀狠狠一踹,只踹得他尖叫不止。但这一叫,别说白奉先,便是连呆立在后门口的刘娟儿和胡茹素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虽然有些嘶哑,但这分明是个女人的声音!刘娟儿忍不住了,忙丢开胡茹素的胳膊上前朝地面上那人探看了两眼,等不及抬头便对白奉先连声问:“这贼是打哪儿来的?他、他莫非在老宅里头偷东西了?!”

    白奉先沉着脸点点头,但想着这到底是个女贼,他也不方便再动手,只上前一步踩住那贼人的小腿对刘娟儿嘱咐道:“娟儿,你去把她脸上的布巾扯下来,当心着点儿!母狗咬人怕是更恨呢!你这母贼,若是乖乖等着吃挂落也罢了,敢动娟儿一根毫毛,就别怪我欺负你是个女人家!”

    闻言,那女贼果然停止了挣扎,只等刘娟儿小心翼翼地在她身侧蹲下,伸手去扯她脸上罩的严严实实的布巾,却发现那布巾居然很轻易地就被扯了下来,露出一张让刘娟儿和白奉先都大吃一惊的脸庞。

    “你……伯娘……你这是弄得啥鬼?!你咋突然回来了?!”刘娟儿惊得一把扔下布巾,挪着身子倒退三步,险些一屁股坐在地面上。原来那乔装潜入刘家老宅的贼人居然是蒋氏!却见那蒋氏阴阴一笑,面无惧色地瞪着刘娟儿招手道:“娟儿啊,你过来,伯娘同你说几句话……”

    “还有何好说?你看这包袱!有道是家贼难防,今儿我算是见识了!”白奉先醒过神来,用脚尖翻开落在他腿脚边的大包袱连声道“这首饰、这药材、这精贵补品,这些莫非不是你从刘家二老房内偷出来的?!哼,娟儿,既然她是你伯娘,我也就不多管了,你自去叫刘家二老来拿人也罢!”

    闻言,刚刚跑到后门边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的麻花转身就想叫人,却被胡茹素急手拦住,凑在她耳边轻声道:“这并非真的闹贼,而是家贼……左不过也是刘家家事,我们外人就莫要替刘家人做主张了……”

    却见蒋氏丝毫不顾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慢悠悠爬了起来,几步凑到刘娟儿面前冷笑着低道:“我可不是你伯娘,你压根就不是刘娟儿!刘娟儿是三月里出生的,你这是过的哪门子生辰?!你哄鬼呢!敬告一句,今儿若是痛快让我走人,我就不乱嚷嚷!如若不然……”

    闻言,刘娟儿又惊又惧,当真一屁股坐到了地面上的灰尘中。

    离得不远的白奉先也将蒋氏的话听在耳里,他心中一沉,慌忙冲到刘娟儿和蒋氏背后拦住他们的身影,扭头对胡茹素和麻花轻声道:“麻烦两位避讳则个,这边刘小姐有家事要同她的伯娘商议,拜托……”

    胡茹素哪有不肯的,她只当这刘家大房的人也都不是省事的,想想,哪有正经当儿媳妇的人会来偷自己公婆的财物?!如此作态,还不知刘娟儿和她爹娘在没分家的时候吃了多少苦头呢!思及此,她忙扯着麻花避开老远,眼见刘老太还在前院里底气十足地叫骂,两人双双苦着脸垂下了头。

    “你……伯娘,你是耳背了吧?我不是刘娟儿谁是刘娟儿?莫非您还能变出个刘娟儿来不成?我若不是刘娟儿,我爹娘莫非是吃坏了脑子白白花费心思来教养我?!”刘娟儿眼见胡茹素和麻花已避开,狠狠压下心中的不安,反抖起身来义正言辞地指着蒋氏怒声道“伯娘,你别当胡乱攀扯就能抹掉自己偷盗家财的错儿!敢不敢把我奶请出来对峙?!”

    “呵呵,你着急忙慌地把那两个小子弄走,不就是怕穿帮么?!”蒋氏悠哉悠哉地抿了抿头发,得意洋洋地抬着下巴威胁道“你当真敢去对峙?!那好啊, 我倒要问问娘还记不记得你是哪月出生的!你呆会子可别逃!”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