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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想要一份不相欺不相负的信任,迁延退却,多年来亦苦苦支撑却难以得到。
期盼得久了,连自己也会动摇。
是否本宫想
要得到的东西,在这红墙之内却根本不曾存在。
既然如此,那究竟是不是本宫错了?是本宫想在镜花水月之地求无根无存之物?”
那扫地僧手执竹帚,轻缓划过积雪的青石砖地,缓缓吟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他悠悠漾漾轻叹一声,在空旷的天地间徘徊无已。
他半旧的袍裾静拂残雪而过,口中的
念诵声渐行渐远,“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流,问君身在何处?无过去心,无将来心,无现在心,还汝本来面目!”
皑皑雪中,那僧人人影渺渺,去到他该去之地。
有温热的泪水终至潸潸而落,她的本来面目,如被尘埃玷污的雪迹,早已不知清明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容珮携了一袭天青色竹叶纹镶金线凤尾的大毛斗篷,那暗沉沉青色,是雨后的一丝明亮,却也不是那般灼艳,幸而容珮缠了一圈紫狐毛在领口,才增了几许华艳。
只是那华艳亦是死气沉沉
的,是生灵的血肉,点缀了她的清贵。
容珮将斗篷披在她肩头,轻声关切:“天寒,皇后娘娘要保重自身。”
如懿痴立几许。
容珮低声道:“这几夜娘娘睡得并不好。
夜来幽梦辗转,含糊提起旧事。”
不必容珮说,如懿也记得那些梦境。
梦里都是小儿女情态,她胭脂初嫁时,初入宫闱如履薄冰时,甫离冷宫缓步走向他时,还有,还有,他要她站到自己身旁之时。
那些话,她都清晰地记得。
他总是说:“你放心。”
可是这一生,她何曾放心过?不过是放掉了自己的心,再也回不来了。
梦里旧事如烟绮,醒来才更觉现实的坚冷,避无可避。
容珮迟疑着道:“娘娘还惦着皇上当时说的话么?为什么人说过的话总是那么容易改变?九五之尊不应该是一言九鼎么?”
那是容珮的困惑,或许也是天下女心的困惑吧?如懿惘然地想,冰雪琉璃让她的心境无比清明,“不。
或许每个人,当时所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但是却忘了,心意本来就是很容易改变的。
彼时的话只是彼时的心境,若念念不忘信到往后,原是我轻信的过
错。”
时光迁延二月余,御驾于三十年闰二月抵杭州。
艳羡江南,乘兴南游,于一位帝国的国君而言,并非难事。
何况天下和靖,百业兴盛,是最富饶风流的年代。
从辽阔的白山黑水、塞北风烟,到晴雨江南、
明好云贵,他可蠲赋恩赏,观民察吏,亦可眺览山川之佳秀,民物之丰美,一览煌煌天朝下他所拥有的万里江山。
初到杭州的那一日,下着丝丝寒雨。
江南二月已见薄薄春色,只是雨气湿冷胶着,远不如京中的风物干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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