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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温和地扶住嬿婉,“所以皇贵妃,你更得善自保养,无须为儿女事劳心了。
好了,别跪着了,起来吧。”
嬿婉的手臂被皇帝触碰着,无端起了密密的一层栗子。
她在颤抖,可她没有办法,再恐惧,她也不得逃离。
末了,她狠狠地咬着牙关,才能使出最后的力气,强撑着道:“臣妾闻得皇上口谕,特来……特来
谢恩。”
皇帝微笑,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携着惇贵人离去了。
嬿婉身子一软,坐在玉阶上,听着风声呜咽如泣,再无半分挣扎的力气。
再见到皇帝的时候,已是过了二月。
身为皇贵妃,年下自然有无数要事要忙碌,而手下的奴才们办事并不利索,状况频出,几乎让她焦头烂额。
好容易应付了过去,缓过神来,人却憔悴了许多。
白日里辛
苦操劳,夜里思子情切,连心口的疼痛也日复一日加剧了。
春来得晚,二月二撤了地龙,宫里还是森寒料峭,少不得又添了火盆。
夜来无聊,嬿婉正无趣地闷坐着,想着红颜未老恩先断的哀伤,却是敬事房的徐安来传旨宣她侍寝。
嬿婉颇有些意外,自从汪氏得宠,皇帝几乎只召幸她与香见,偶尔想起旁人,也不过是颖妃、诚贵人之流。
细算着她也有小半年不曾承宠了。
春婵喜不自胜,一壁替她上妆更衣,一壁嘟囔:“皇上传召总是好事,小主若是能得皇上欢心,说不定阿哥和公主就可以回到您身边了。”
是啊,她的指望,不就是这个么?于是强打了精神,打算在床笫间百般迎合讨好,可皇帝并无那样的心思,只是嘱咐她睡下,便侧身熟睡了过去。
嬿婉莫名其妙,心中惴惴,这一夜自然睡不安稳。
到了三更时分,窗外风声更重,犹如在耳
畔呜咽。
嬿婉心念一突,想着这心痛症该传太医来瞧瞧了。
这样蒙昧间睁开眼来,正对上乌沉沉一对眼珠,吓得她“呀”
一声惊呼,倏然缩到了床角。
那人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她。
嬿婉慌乱了半晌,才发觉那是皇帝冷漠的眼,她惶恐地缩起身体,“皇上怎么这样看着臣妾?”
烛火燃了半夜,垂下累累珊瑚般的烛泪,火焰子跳了一跳,照得皇帝的面庞阴晴不定。
皇帝淡淡道:“没什么。
只是想起了旧事睡不着。”
他定一定,“皇贵妃,今儿是二月十八。”
嬿婉只觉得脑子都僵住了,含含糊糊道:“是,是什么日子?”
皇帝沉浸在某种思绪中难以自拔,“那一年朕巡幸杭州,也是二月十八,如懿上了龙舟与朕争执,一气之下断发。”
恐惧的情绪狼奔豕突,占据了她的心与身。
嬿婉口干舌燥,言语连自己听了都觉乏力,“这么久的事了,皇上别再为此生气了。”
皇帝微笑:“朕不是生气,朕只是好奇。
那一晚,皇贵妃,你在做什么呢?”
嬿婉张口结舌:“臣妾……臣妾不记得了。”
那声音比哭还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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