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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好,真好!
吾儿有志气!
不愧是咱白家人!”
白玉京一度走岔了路,忘记了初心,一直践行这四句的,是白霆。
从生到死,都在为大燕殚精竭虑,鞠躬尽瘁。
白玉京抬起袖子,胡乱抹了把脸,慌慌张张去擦奏疏上的水渍,可是越擦越多,擦着墨迹晕了开来,像是沧海桑田,终有一变。
“雳钧出征前,是打算改革五军都督府,让其与兵部形成相互制衡之势的。”
嘉善帝静静注视着白玉京,目光中带着包容与缅怀,“他说军权常年操之于一家一姓之手,臣子固然如臂使指,君上却似雾里看花,久而久之,尾大不掉,于大燕非福。
且主弱臣强,君臣相疑,易起祸患。”
白玉京忽然想到了嘉善帝收走的白家兵权,他鼓起勇气问:“那,父亲打算怎么改革兵制?”
嘉善帝瞧了他一眼,淡淡道:“令尊说,白家军只知白家,不知大燕,是祸非福。”
白玉京明白了。
白霆出征前,与嘉善帝本就有了约定,只是这一切是他携大胜之势归来锦上添花。
可榆林之战打得惨烈,白家父子葬身疆场,导致嘉善帝没了理由从白家军下手——那会寒了臣子之心。
即便他当时拿出白霆的《治世疏》,旁人也只会觉得那是假的。
因此嘉善帝只能重新布局,恰好哈森的出现,给了他新的契机。
“整件事里,朕唯独让你受了委屈。”
他垂目望着啜泣的少年,叹息,“你若想要什么补偿,可以开口,朕尽量满足。”
白玉京摇摇头,压抑多年的委屈、愤懑与不平,在这一刻悉数涌了上来,冲击得他喉头阻塞,发不出声来。
他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消知道交出兵权是父亲的遗愿,而非帝王心术,就足够了。
左右他也是没能力掌握白家军的。
如此也好,他再不用在从文还是从武上徘徊了。
嘉善帝瞧他哭得可怜,不由试探着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迟疑地问:“你,确定要跟白泽卫的陆九万成亲?”
白玉京不知话题是怎么拐到这上面的,茫然点了点头。
嘉善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给了他一张帕子。
少年晕晕乎乎走出皇城,夕阳西下,京师沐浴在昏黄的光里,有种古旧的味道。
他仰头思索了半晌,到底没明白嘉善帝为何有最后一问。
总不至于忌惮勋贵与白泽卫联姻吧?
斜阳余晖里,身着白泽卫官服的女子漫步走来,张开双臂拥抱住了他,在他耳畔轻声道:“没事了,我在呢!”
刹那如百花盛开,少年眼前陡然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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