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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她当年生令君的时候折了身子,府中的事便尽数交给了林氏。
这么多年,她也鲜少去管府中的事,今儿个在暖阁发生的事还是先前知夏说与她听的。
霍令仪闻言却并未说话…
她半侧了脸朝许氏看去,灯火下的许氏依旧是素日的柔和。
自打她记事起,母妃的性子便是如此,这么多年,她好似从未见过母妃与谁生过气、红过脸…明明是堂堂信王妃,却任由一个侧妃掌着府中中馈。
这些年,不管是府中置办宴会,还是别的府中邀宴,出面的只有林氏。
长久以往——
这燕京城中只怕早就忘了他们信王府还有个信王妃。
霍令仪想到这便坐直了身子,她看着灯火下的许氏,却是过了好一会功夫才开了口:“母妃,您恨祖母吗?”
这么些年,她一直都不知道该不该恨祖母。
祖母素来疼她和令君,即便她有诸多问题与不好,可待她与令君的疼爱却是真的…霍令仪一直都记着幼时高烧,祖母坐在她的床边不眠不休照顾了一夜,等到她退了烧,祖母反倒是因着累了身子骨,在床榻缠绵了大半个月才见好。
可若不是因为祖母的缘故,林氏也就不会出现在府中…
那么她的母妃和弟弟也就不会死。
霍令仪想到这,握着许氏的手又收紧了几分,她仍旧垂着头,口中却是又跟着重复了一句:“母妃,您恨祖母吗?”
合欢这话说完便又抬了头看了看立在霍令仪身侧的杜若,虽未说话,意思却分明。
杜若见此忍不住便折了一双眉心。
霍令仪倒是未说什么,她把茶盏重新搁于一侧的茶案上,而后是开了口和杜若说道:“去外头守着。”
郡主亲自发了话,杜若自然无话可说,她轻轻应了一声,待又行过一礼才往外走去…帘起帘落,室内很快就没了杜若的身影。
霍令仪仍旧坐在贵妃榻上,她的手肘半撑在一旁的扶手上,一副身姿也显得有几分扶风疏阔的味道:“人都走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合欢闻言心下却还是有些踌躇,她想着自己所查到的那些事,直到此时还是觉得有些心惊肉跳的…合欢一直都知道她那个娘和哥哥私下帮着林侧妃做着事,可她却从未想到他们做得竟然是这样的事!
这事要是被人发现,不止是她那个娘和哥哥,就连林侧妃只怕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她想到这心下忍不住便又生了几分退意,到底是自己的亲娘亲兄长…难不成她真要置他们于万劫不复之地吗?
霍令仪一直垂眼看着合欢,只是合欢自打先前杜若出去便一直弯着一段脖颈,也瞧不见面上是副什么模样。
她想到这心下便也跟着动了几分,看来这位合欢的确是发现了什么事,保不准还是一桩大事,若不然不会是这样的表现。
只是究竟是什么事呢?
她虽然知晓李婆子是林氏的人,前世李婆子倚靠着林氏,连带着合欢和她那个兄长也一路顺遂…因此上回令君出事,她才牵扯了李婆子,又把合欢提拔到了跟前。
只不过这私下李婆子究竟在替林氏做什么事,她却是不知情的。
霍令仪想到这,一双凤目也跟着眯了一顺,她的手微微蜷了几分轻轻敲在茶案上…此时夜色已深,里里外外都是一片静谧,她这敲在茶案上的一声又一声却恍如惊魂鼓一般敲在了合欢的心头上。
“怎么?”
霍令仪敲在茶案上的手仍旧未曾收回,她面容微沉,就连声线也跟着低沉了几分:“你这深更半夜的,莫不是来与我闹趣的?”
她平素说话虽然没什么情绪,却也从未像此时一般,明明还是那副无波无澜的模样,却仿佛有千军万马的气势朝合欢扑去。
霍令仪的年岁虽然不大,可该有的气势却从未少过。
何况经了那一世浮沉,又在李怀瑾的身边待了一年有余,此时她这特意散发出来的气势又岂是一个小丫头可以抵挡得住的?
合欢原本听着那敲击声本就心惊肉跳,如今听得这一句更是冒起了冷汗,她忙收敛了心神,狠狠咬了牙开口说道:“奴,奴有话要说。”
等这话出口,她先前还有些紊乱的心倒是好了不少。
真出了什么事,她娘和兄长左右也不过是被打一顿赶出府,到得那时她再求一求郡主让她舍了这顿板子…
郡主如此看重她定然不会落她这个面子的。
何况跟着林侧妃,他们一家子还是做奴做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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