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鹏琨早在三天前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此刻自然也不能指望他主事。
凤瑶泪汪汪地要跟着她去医院,她不让,因为家里的马车不知所踪,她自己出门也得现到胡同口去叫洋车。
既然如此,还带个累累赘赘的女儿做什么?
白二奶奶到医院时,白二爷已经彻底断了气。
白二奶奶站到病床前,看着正在冷硬的丈夫,一口气吊上去下不来,她登时就晕过去了。
十分钟后,白二奶奶悠悠醒转过来,伏在床边哭了个天昏地暗。
她在医院哭,消息传到了家里,凤瑶也是哭。
茉喜听了二叔的死讯,毫不动心,可看凤瑶哭成了那个样子,自己一声不吭也不大合适,便沉默着坐在一旁,屏住呼吸憋红了面孔,硬是憋出了几滴眼泪。
有了这几滴眼泪做护身符,她便可以大大方方地出门要热水要毛巾,然后拧了毛巾去给凤瑶擦眼泪了。
这个时候,白家人满城找了个天翻地覆,终于把鹏琨找回来了。
家里的人既然齐全了,白二爷也的确是死透了,那没得说,接下来就该是大办丧事。
白家早就不养账房先生了,家里的钱——凡是能留得住的——全被白二奶奶把握在手中,也正因此,白二奶奶愁得眼泪总是不干。
因为没钱。
白家早就是个空壳子了。
依着白二奶奶的意思,本来在这几天,就要把家中的仆人杂役打发掉一半,以便缩减开支。
仆人用不起了,后头的年关也还不知道该怎样过。
在这样困窘的境地里,她拿什么去发送丈夫?
她含泪把儿子叫过来,知道儿子手里多少能有几个钱,让他把钱拿出来救急。
披麻戴孝的鹏琨脸上挂了几滴泪,对待母亲,他的态度非常和蔼,也非常坚决,“我没钱。
我有钱我早买汽车了,您看我天天坐着那旧马车到处走,就该知道我是没钱的呀!
再说我一没差事二没进项,我要是有钱,反倒新鲜了。”
白二奶奶看着体面漂亮的大儿子,一颗心寒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咬着牙坐了良久,她最后向外挥了挥手,“去吧。”
等鹏琨走后,白二奶奶再没和任何人商量,直接把她给凤瑶存的嫁妆拿出来了。
这是一笔薄薄的嫁妆,还是在凤瑶十四岁那年,她使出浑身解数,无中生有一般强行积攒出来的。
凤瑶不是明天立刻就去嫁人,白二爷却是不能在家中久停的,白二奶奶没有选择,只能是先顾眼前了。
凤瑶前些天早出晚归地跟着万嘉桂四处游玩,略略地受了点寒。
她身体好,偶尔咳嗽两声也不在意。
可如今接连着痛哭过几场之后,她力尽神昏,疾病的力量便占了上风。
起初她还挣扎着陪伴母亲,想要多多少少地帮一点忙,可是如此挣扎了两天之后,她不但没能帮上什么忙,反倒是把自己也赔了上,病恹恹得起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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