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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没青霉素的时候,手指头长个疖子都是性命交关,现在呢,开膛破肚也是小事情。
所以啊,想开些,没有过不去的坎。
我们多好啊,有吃有穿,没有房贷,也没有老的要服侍,夫妻恩爱,女儿也争气。
你两个哥哥,一个是没老婆,一个是老婆跟仇人差不多,怎么跟我们比?你老公这么帅,这么体贴,这么善解人意——”
顾士莲打断他:“‘善解人意’那是用来形容女人的。”
他问:“那形容男人该怎么说?”
她斜眼过去,“死腔。”
他道:“要成语,四个字的。”
她也真的思考了一下,“贼骨牵牵(沪语,指行事鬼祟,不大方)。”
他做个苦相,随即把妻子揽进怀里,感慨:“这两天在医院,我也是真的看开了,生老病死,人生下来世上走一遭,讲起来是命,可到底也要看怎么活法。
我们再惨,还能惨得过老黄?人家爹妈不也要往下过日子?——老婆,你不要担心,就算天塌下来,还有我替你撑着。”
顾士莲被说得眼圈一红,手在他胸上轻轻捶了一记,“你这么会讲话,怎么不去当律师?黑的说成白的,苦的说成甜的。”
他趁势劝她,兄妹就是兄妹。
“你还能别扭一辈子不成?你要真是这么硬颈的人倒好了,我倒也不怕了,可你明明心软得要命,天底下哪里找你这么好的妹妹?人家家里,给一万两万就是花好稻好,可你呢,一套房子送上去,反弄得跟仇人似的。
你自己说,是不是傻?两条路,要么你索性就把房子讨回来,打官司找律师撕破脸皮,我倒也举双手赞成,反正是你哥哥又不是我哥哥,无所谓;要么就手一挥,都过去了,不提了,只当去澳门赌博,一夜输掉一套房子,赌博还是输给外头人,现在至少是给了自己亲哥哥,当初倘若没那套房子,他们连个落脚点也没有,也作孽。
不管是好心还是傻帽,总归是积德的。
我们这种人家,多一套房子,少一套房子,日子还是一样过,不会富得流油,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你讲是不是?”
她不吭声。
依然是糟猪爪,玻璃饭盒装了两份,又把刚烧好的南瓜粥倒进保温桶,叮嘱他:“先送去二哥家,再去医院,今天是苏望娣陪夜,猪爪给她,让她回去。
你欠她一个夜班。”
高畅好笑:“搞得像在厂里,班头还来还去。”
依言先去了顾士宏家。
再坐地铁去医院,苏望娣和顾昕都在。
顾老太醒着,见到高畅,便叫“阿海”
。
高畅道:“姆妈,我是小高。”
把南瓜粥倒出来,要喂顾老太。
苏望娣抢过去,“我来吧,她刚拉过屎,换了干净衣服,万一粥弄在身上,再换,又是大进攻。”
高畅只好退下,“——阿哥在家里?”
苏望娣鼻子出气:“感冒了。”
高畅哎哟一声:“阿哥这几日辛苦了。”
苏望娣把病床摇高些,再给顾老太戴个围兜,试了冷热,拿勺子一口口地喂,“小病是福。
你阿哥是有福气的人啊。”
高畅停顿一下,“阿嫂,你等下就回去,晚上我来。”
把猪爪递过去。
苏望娣看一眼,“你家天天烧这个,不怕胆固醇超标啊?”
高畅讪讪的,只是笑。
苏望娣又道:“不搭界的。
清俞不是请了人嘛,也剩下没两天了,老太一大半是我服侍的,这叫有始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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