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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樱一直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说出去的话永远都没有失言的道理。
可现在,她失言了。
“说好要带你和他安然去扬州的,说好一到扬州就替他寻个大夫解他身体里的毒,说好要请你们俩好好吃一顿的……可我……”
承诺是一码事,对方不是善类又是另外一码事。
人,有的时候所矛盾的就在这里。
莫雨轻轻道:“你不欠他什么,反而是他欠了你。”
说着,莫雨略带歉意道:“抱歉,我一开始就该告诉你的,如果早早告诉你他的身份,或许你也不需要……”
狄樱侧头看向莫雨:“那么,你又是谁?”
莫雨不语,只是看着她。
“你说你姓莫,单名一个雨字,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多巧合的,可我还是想问,你是那个莫雨吗?”
莫雨本来就不想骗狄樱,他没有点头,只是反问道:“如果我是那个莫雨,你会离开是吗?”
狄樱抿了抿唇,脑海里不经意浮现起与莫雨相关的记忆。
不是童年时期的那段记忆,而是浩气恶人对战时的痛苦记忆。
记忆中的狄樱也杀了许多人,而那远在战场最中央的青年发狂一般杀了比所有人更多的人。
那样的战场上,谁是好人,谁又是坏人呢?其实,大家都一样,不过都是杀红了眼的人。
记忆自动浮现出与莫雨相关的那些消息,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也就比现在的狄樱大一岁的青年,狄樱沉默了。
关于江湖上对莫雨的那些谣传,是真是假,其实连原本的狄樱自己也不晓得。
她厌恶着恶人谷的所有人,不过是因为江湖上的谣传。
现在的狄樱清楚知道谣传有多么可怕,也知道有些谣传都不是真实的。
明明莫雨也是杀人者,明明应该同令狐伤一样远避才行,可不知道为什么狄樱就是不愿意将他和谣传中的小疯子划为等号。
潜意识里,狄樱是信任莫雨的,比令狐伤更为信任。
这是很奇怪的想法,狄樱知道自己应该一视同仁的,可这一视同仁吧也不对,莫雨和令狐伤终归是不一样的,坏的点也不对。
况且,在狄樱的内心深处也不觉得莫雨是坏人,是杀人不眨眼的小疯子。
手不自觉捏起自己的衣服,狄樱深吸一口气看着莫雨,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很信任你,就算知道你是那个莫雨,我也依然不觉得你是坏人。
呃,虽然这个世界会因为我和你结伴而行带来许多恶意揣测,可我之前说了,要请你吃饭的,我已经食言一个了,可不能食言第二个。”
这解释的估计谁听都觉得扯淡,但莫雨却觉得狄樱的这番话倒是说明了她在意他。
不自觉勾起唇角一边弧度,莫雨上前一步,靠近狄樱道:“那……咱们现在走吗?狄姑娘。”
狄樱用力点头:“走走走,当然得走了……”
说着,似乎想到什么:“那个,三毛它们呢?”
莫雨一愣:“三毛?谁?”
狄樱道:“就是,就是我那头小毛驴还有你们的马呀……”
明明此前在宓谷的,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呢?也不是,好像是他们自己忽视了,然后就不见了。
莫雨也反应过来,他好像真的自入宓谷后就记得自己的马和令狐伤的马在一边吃草,而狄樱骑得那头小毛驴则懒洋洋地匍匐在一块石头边晒太阳。
之后呢?之后狄樱去给狼群寻找能住的地方,后来回来……
e……他真的不记得它们了。
“好像你回来之后就没见到过它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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