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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已然开冻,带着早春的清蓝颜色流动不息。
那天下午,我已和伊莎白约好了在家里为准备启程去华盛顿的白牧师送行,总是不好负约的。
在此前两周,白牧师接着了华盛顿拍来的电报。
美国国务院正要为着落实前一年的华盛顿会议和亚洲未来的和平计划召开会议。
几位官员想到基督教的传教士和布道所或许大有可为,因此便请了几位有名望的传教士前往赴会。
因为是临近复活节,便有人提出不如在这基督教最神圣的节日里邀请几位牧师为所有与会的人员主持仪式,传经布道。
看了电报,白牧师有些踌躇。
他原本已筹划着大家一起过复活节,不仅因为那是他心中最神圣的节日,更是想到我和伊莎白将来成婚,一起回国,便说不准何时能再在一起了。
白牧师和伊莎白商量此事,倒是伊莎白执意劝她父亲不要因为担心我们而放弃了这个机会。
毕竟在这神圣的时间里,能为上帝的功业和我们共同热爱的中国做贡献,是最好不过了。
听伊莎白这么说,白牧师也释怀了,而我和伊莎白心里想必也都为着这段我们此前从未有过的“独处”
时间有些紧张的期待。
到了复活节前的周五,我接着了培真的电话。
他听起来少了几分日前的热情,而多了不少疲惫。
我问他是否还好,他只是说书完稿在即,几天没睡,怕是累了。
他虽是没说,可声音里应该还能听出一点隐约的盼望,或是盼望我能去看他?
那天我已经答应了伊莎白带着两个女孩子去特利蒙街买找彩蛋的衣服。
我不愿意变了计划,也就只是敷衍地与培真对答。
如此说了不到两分钟,自然说不下去,只得把电话挂上。
下午从特利蒙街回来,心里又开始有些不安,自问这个朋友是不是太不忠诚。
如此心中有事,虽不能说是坐立不安,但恐怕与平日相比是多露出了些焦虑的端倪。
说话时有些心不在焉,伊莎白也察觉了。
她听说培真来过电话,倒是埋怨我为何不早说出来,她一点也不会在意。
第二日午饭前我到培真那里,房间的门没有关严,我推开进去,却是发现他仍在伏案疾书。
“友然哥,你等等我。”
培真抱歉地说道。
他似是写到了要紧之处,竟没有顾上抬头。
我倒也没介意,便在写字台旁站定,想看看他的文字。
谁知培真却猛地用一张白纸盖在了上面,不愿让我看到。
隐约间,只看到他似是在原本已誊写干净的文稿上又在删改。
他脸上的神情有焦急,甚至还有些不安:“友然哥,求你先别看好吗?我得赶紧把稿子改好。”
看他如此不安,我倒也有些不知所措。
左右无事,只得在咖啡桌旁的沙发上坐下,随手翻着摊开的几天前的波士顿环球报,心不在焉地看起来。
约莫有二十分钟,报纸已翻过几遍,加上又是几天前的旧闻,反复地看着实在是索然无味。
正想着是不是还是就此别过为好,门上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友然哥,你帮我看看好吗?”
培真仍是没有抬头。
门开了,我见是房东太太的侄女。
以前在培真这里也是见过的,只是不记着名字了。
“哦,是你啊,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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