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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渊渟不是没办法脱险,可他不敢暴露《截天功》。
万幸有人出手了。
那少年翻窗进屋的时候手无寸铁,这下子也不可能凭空变出刀剑来,眼见情势不妙,他从地上捡了一支掉落的金簪,手腕一翻,直接射向郭笑面门!
郭笑抬手抓住金簪,却不想这是虚招,少年已趁机欺近他身后,左手勒住脖颈迫其仰头,右手攥着一支筷子,直接插进了郭笑眼窝中!
这一下重创要害,郭笑疼得撕心裂肺,张口欲呼不得,傅渊渟已经扭断他的手,一掌打在对方面门上,劲力透骨而入,将颅内打成了一团浆糊。
郭笑死不瞑目,活着的两人都松了口气。
“此地不宜久留。”
虽然是个愣头青,好在武功不弱又救了自己,傅渊渟对他道:“刚才闹出了动静,我们赶紧逃,翻窗从侧面下去。”
少年到现在还有些懵,顺着他的话道:“好,可你这身衣服……”
西域舞裙不仅宽大,还点缀了金铃流珠,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只有聋子听不到。
傅渊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你想看我脱——裙——子?”
少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正要转过身去,就听见骨头舒展的咯吱声响起,面前之人伸了个懒腰,身量也随之拔高。
绑绳抽离,长裙落地,傅渊渟拍了拍自己的手脚,指头搭在裤腰上,笑道:“还要我脱吗?”
少年:“……”
愣头青名叫步寒英,今年十六岁。
关外小部族出身,两年前才来到中原,闯荡江湖不过是今年开始的事儿,难怪没见过什么世面。
幸而他不是百无一用,除了一张能吃软饭的好脸,还使得一手好剑法。
郭笑在飞仙楼里被人暗杀,沈喻为此大为光火,无数补天宗弟子赶来绛城,一时间风声鹤唳。
许是没挨够江湖毒打,步寒英此人说好听些是赤子之心,难听些就是天真,他惹上的地头蛇与补天宗相比委实不值一提,却要上赶着找死,跟傅渊渟一起担了杀死郭笑的麻烦,似乎在他眼里,这世上就该邪不胜正,杀掉坏人的一定是好人。
傅渊渟觉得他傻,又认为难得有人傻得可爱,于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讥讽,对他笑了。
好不容易逃出绛城,他们身上的伤都不轻,好在城外葫芦山顶有座小道观,香火冷清,道士也不多,清幽安静,只是无聊了些。
傅渊渟不信神佛,想着要在这里蹭住,随手捐了些香油钱,步寒英倒是虔诚跪下,磕头拜礼,嘴里小声喃念着什么。
“你叨咕啥呢?”
“向天尊告罪祈愿,保佑咱们逢凶化吉。”
“得了吧,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也没见哪个恶贼被雷劈死。”
“我不知道恶贼是否能被雷劈死,可你站在神殿上说这些,怕是很快要被道长们丢出去了。”
“嘘……”
两人逃也似地出了大殿。
养伤的日子比想象中好过,或许是身边有人陪伴,无聊也都变成了悠闲。
傅渊渟十岁就在江湖上漂泊,深谙三教九流之道,一张嘴里囊括了大靖半壁江山,步寒英听他说着那些弯弯绕绕,只觉得凭自己胡乱的闯荡还能活蹦乱跳,实在是先祖保佑。
相对的,出身关外的步寒英也带给傅渊渟不小惊喜,自打云罗七州被乌勒侵占,北疆那一大块地界就变得乌烟瘴气,每年不知有多少前往北疆的情报探子尸骨无存,如今有了步寒英在,算是弥补了傅渊渟对北疆地域的情报空白,再想安插暗桩过去就有了切实把握。
傅渊渟向来随性,心情好了看人也顺眼许多,从偷藏酒水的年轻道士手里买来一坛,坏心眼兑在水壶里,看步寒英呛得满脸通红,自个儿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所幸步寒英酒品好,喝醉了也不咬人,折了一根树枝子在白雪庭里舞剑,没了清醒时的章法,又多了行云流水的逍遥洒脱,看得傅渊渟拍掌叫好,拿起筷子敲碗碟给他伴乐。
打从父母双亡,傅渊渟流亡八年以来,从未如此高兴过,几乎要忘却那数不清的烦恼。
因此,在步寒英酒醒以后,他看见傅渊渟站在那棵祈福树下,仰头望着上面的红布木牌,听到背后传来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祈福树,你告诉过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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