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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
他一怔,这个名字他已许久没有听过了,现下冷不丁被人提出来,就好像在他的脑子里揪出了一团乱麻,生生地往外拉扯。
“我本以为虞姑娘劳神心伤,没想到竟还多了这份心思。”
景谈纾扬起嘴角,似不解又似嘲弄般地说道:“国破家亡,虞姑娘是不是要自个儿担着点?”
这意思已经是相当明了,莫非就是提醒着她,要她莫多管闲事,顾好自己就成了。
虞涟冷下脸朝他看去,混沌的夜里那张英气散漫的面庞忽隐忽现,平白地多出了几分凝重。
“依殿下的意思,是不想知道如玉的下落了?”
景谈纾侧过脸,重重夜影打在他的脸颊上,一片晦暗。
“她在哪里,与我何干?”
他脚下往后一打旋,在椅子上坐了,将右手肘搁至案桌上,细细摩挲起左手无名指的虎扳指:“她一介江湖女子,竟有胆给我使绊子,这本就已经犯了国法。
不过我作为皇子,总不能有这般小鸡肚肠,被她逃了也便罢了。
更何况十一弟已经对她稍加惩戒过,那些过往我也便不追究了。”
他故意说得风轻云淡,想以此来说服她,更是想说服自己。
“好,好!”
虞涟怒极反笑,抚掌道:“如玉的眼神当真不好,你这般薄情寡义,她竟对你万般痴情。”
她止住笑,眼底的寒冰逐渐扩散,冻结了整张面容:“我只听闻昭国十一皇子的毒辣狠绝,没想到你四皇子过犹之而无不及!
你的这番话,可比十一皇子弄瞎她的眼,毒聋她的耳,废掉她的脚筋手筋都要来得残忍!”
景谈纾好似被人狠狠抡了一个巴掌,打得他一时间竟会不过神。
他缓缓转过僵硬的身子,低声道:“你说什么?”
虞涟被他打断只是一愕,拧巴着眉头,垂下嘴角不再言语。
“她……瞎了?”
虞涟哑然,好半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知道?我碰上她的时候,她已是目不能视,口不能语,手脚使得都不灵便。
后来我才从百里青修那里知道,那是被你十一弟所伤。”
她停了停,看了眼他在月色下更显苍白的脸,长呼一口气道:“百里青修救起她的时候,她手筋脚筋全被挑断,身子上遍处都是倒钩所致的伤痕,可谓奄奄一息。”
景谈纾跌在那里,半会儿没了声响。
他的眼神愈飘愈低,长发顺着脸颊滑落,遮住了整个面容。
“景谈纾。”
话已至此,虞涟也顾不得那些礼法尊称,只向前踱了两步道:“你不在乎,自然有旁人将她视作珍宝。
百里青修救了她的命,说得迂腐点,哪怕百里这就要了她,那也是惬心贵当,容不得半点推辞。
我本瞧着百里的情意只觉可惜,不过现在瞧来,他倒更似如玉的良人。”
虞涟收回眼神,转而朝帐帘口走去。
她将帐帘微微拉扶起,冷风霎时便从外头往里面钻,虞涟缩了缩脖子,拿另一只手拢了拢袍领,半侧回头道:“如玉被史罕所俘,生死未卜。
不过,你也未必一定得去,她也并非非你不可。”
随着话音刚落,帐帘便重重搭下,狠狠拍打在帐壁上,也像打在了他的心上。
景谈纾用手覆住眼睛,视野里一片漆黑,半分亮光都透不进来。
他垂下头,脑海里却映出一张倔强的脸庞。
他缓缓抬起头,似茫然,又似无措。
“来人。”
他直起身子,沙哑的声音倒吓了自己一跳。
“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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