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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当然,前头的老赵王一死,他又是独子,自然顺顺当当地白得了个王位。”
“这样貌生得也俊,那张耳老头儿似乎长相平常呢……”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张耳昔年娶的,可是外黄有名的美人,况身家富足,若无妻族鼎助,他哪儿当得上外黄县令?”
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而且还故意扬高了声,好教座上诸人皆听个清楚。
赵国右相赵午闻言,似乎愤然振衣欲起,却给身旁坐着的左相贯高强按了下去,而其他赵国的属官,皆早已停了匕箸正襟危坐,神色愤忿已极。
“嘁!
张耳那老儿,靠着个妇人立身也便罢了。
这妇人还是个再嫁的,啧啧,为求富贵捡了个……”
发言之人想必与老赵王张耳旧怨不浅,言语间已涉不堪。
静坐席间的刘乐,忽然就觉得一股激愤与怒气汹涌而起——她的丈夫,那样光风霁月的人物,凭什么在今天这般窘迫的境况,受这般腌臜货色这样不堪的侮辱!
而张敖,却始终不动如山,但她仍是注意到他拇指紧扣在手心——想必已刺得那一处鲜血淋漓罢,这人,若隐忍到极处时,便是这般自伤的。
“扑通——”
一声倒地的闷响,原来是赵王奉酒到第九张坐席时,不知脚上被动了什么手脚,仿佛是给个物什滑了一跤般,直直朝着案后那人摔了下来,玉冠上的朱缨散开,长发披落下来,形容颇有些狼狈。
“大王!”
赵国众臣属焦急出声,纷纷起身,意欲离席。
“谁敢扶他!”
高居主位之上的大汉皇帝,却在此时出了声,淡漠里带了几分厉色。
“父皇。”
刘乐起身离席,而后敛衽跪在了父亲面前,神色是惨白的凄然,眸子里盈了分明湿意,仿佛绝境里的困兽一般向他祈求最后一丝生机。
“鲁元,你下去。”
主位上的皇帝面容没有一丝动容,只冰冷地回应道。
她的神情终于化做了冷然一片的绝望与凄然——十八年来,即便被冷遇被抛弃被利用,也始终平和以应,恭顺父亲的刘乐,心里第一回开始恨这个人!
“天已晚了,公主请先行回去罢。”
那厢,赵王张敖已从容地起身,片时间便重新整理罢了仪容,转过身来,对开口向妻子道。
四目相对,他依旧温和而平静,她却蓦地双泪盈睫——任何一个男人,都不想妻子看到自己这般狼狈无助的一面罢。
她狠狠闭了闭眼,而后平静隐忍地敛衽起身,默然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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