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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东西信不得的,”
许星洲带着丝哭腔道:“哪有这么简单呢,雁雁。
狐狸说过,如果你要驯服一个人,就要冒着掉眼泪的风险。
……这还只是驯服而已,你说的是我所盼望了那么多年的东西。”
程雁沙哑地说:“可是,说不定呢。”
许星洲嗫嚅着说:“雁雁,我不敢相信。”
车外下着盛夏的雨。
……
许星洲看着车窗外F大的梧桐,突然想起她在奶奶去世后,她一个人住在老家的小院落里,也是六月初的模样,她也是隔着层窗户,看着外面的雨。
那时候外头的铁窗锈着,花椒树被雨水洗得翠青,向日葵垂着头颅。
本来星洲的奶奶在她爷爷去世后,是搬进了敞亮楼房里的。
可是她在决定抚养小星洲后,发现小星洲情绪太过不稳定,唯恐小许星洲从楼上跳下去,又毅然搬回了那个安全而老旧的小胡同。
那时,那个院落都荒废了。
在她的奶奶去世后,许星洲住了半年的院,出来就是深秋。
客厅角落供桌上还摆着奶奶的遗像,许星洲抱着膝盖坐在老沙发上,脚下踩着奶奶赶集买的富贵如意沙发套,在听到门铃后去门前开门。
那时候个子还不太高的许星洲艰难地拽开院落的大铁门。
风雨迢迢,她父亲的妻子撑着伞站在门前,提着两个饭盒,给她带来了他们新下的馄饨——并问了几句关于她学习的问题,许星洲说正在复习,开学应该能跟上初三的进度,让他们不必担心。
那个女人笑了笑说,那就好。
那时十四岁的许星洲仰起头,看着那个女人。
那是她名义上的养母,应该是个好母亲,头发朴素地在脑后扎起。
不施脂粉,四十多岁,面目和善。
她的养母没有半点童话故事中后妈与皇后的刻薄。
她做的事情都恰到好处,对许星洲也没有半分坑害,不曾因为自家亲生的孩子不如星洲争气而坑她、给她下绊子,相反,还因为星洲的优秀而尽她所能地帮助。
她还说,星洲。
你真的是个聪明的好孩子。
——我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人。
可是,你不需要我。
拥有一个家人,能有一片可以使用的绿色花瓣,和被人需要这件事——实在是太难了。
十四岁的许星洲关上门的时候想。
接着她趿着人字拖穿过菜园的泥泞,抱着两盒包好的荠菜馄饨,打开蛛网横生的防盗门,一个人缩在了沙发上。
“——许星洲。”
有人的声音隔着重重山水和岁月传来。
那一刹那,小星洲和十九岁的星洲合为一体,在秦渡的车后座上,归拢成同一个人。
-
许星洲一抬头,秦渡在窗玻璃上敲了敲,示意她把车窗放下来。
高个学长的头发上都是雨珠,朦朦胧胧的贴在窗外。
许星洲感到迷茫,摇下车窗,下一秒就被塞了一大团湿乎乎的东西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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