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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沈宴,刘泠寡淡的神情,便生动了许多,驱散一室阴凉。
老侯爷出神地看着几乎称得上“眉飞色舞”
的刘泠,他家阿泠,从小就主意大,傲慢,悲观,偏执。
她活得太有菱角,伤人伤己。
多么稀奇,她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世上真的有人愿意真心对阿泠,不离不弃吗?
老侯爷曾经认为,必须有一个强大的家族在背后,才能护得住阿泠。
但经此一病,他突然觉得:再强大的家族,若不愿意,又能护得阿泠几时?这个世上,二择一的选择题很少,大部分说“我不得不”
的人,只不过是没到那个程度。
如果一个人真心想护住另一个人,千千万万个办法;如果他不愿意,你把办法送到他手中,他也会硬生生消磨掉。
前者如沈宴,后者如陆铭山。
沈宴的家族,确实不会去和皇室纠缠不清。
但如果沈宴愿意,他是可以保护阿泠的。
“爷爷,不光是沈大人保护我。
我也想保护他。”
刘泠咬了咬唇,说出自己一直以来的打算,“我想着,我早就想着,如果我能得偿所愿,如果我能嫁给沈大人,我就再不和这边的人往来了。”
“……阿泠!”
老侯爷惊得咳嗽起来,“什么叫再不和这边的人往来?你要忘了自己的祖宗,放弃自己的身份吗?阿泠,就算你父亲、你舅舅他们与你不亲,可有他们在,没人敢针对你。
可你不再往来,若沈宴不要你了……”
刘泠轻声,“我找到最好的了。”
顿一顿,目中神采如春水般荡开,她伸手比划,赞叹般的语气,“我看到最好的了。”
她在得到。
刘泠静静地看着老侯爷,目光平淡,不起波澜。
老侯爷却渐渐说不下去,怔怔地看着她。
慢慢的,他笑出声,酸涩而荒凉,“好吧,随你。
伤痛多过欢喜,它让你那么不快活,你不要它,也没什么。”
刘泠起身,在正前方跪下,恭恭敬敬的,给老侯爷磕了一个响头。
老侯爷垂头看着她,目光失神。
他渐觉得,阿泠和这个家的牵连,一步步被断开。
这个沉重的大家族,这个让她喘不过气的家族,这个让她踽踽独行在四野苍茫中的家族,她不要了。
她被拖累那么多年,她无所谓那么多年,终有一天,她从混沌中醒了过来。
为了配得上更好的,刘泠要自己从泥沼中爬出来。
她愿意抛弃一切,去追逐那个更好的。
说了几句话,老侯爷便累了。
侍女在门外请示,刘泠起身,向老侯爷福了福身,向外走去。
她觉得通身的尘土在一点点被拂去,前方希望满满,让她期待。
走到门槛边,刘泠听到老侯爷苍老的声音,“让沈宴来见一见我吧。”
刘泠点头。
她又听到老侯爷呓语般的声音,“阿泠,你去跟沈大人说一说,我们侯府的事,求他不要再查下去了。
这里没有命案,没有人下毒,你就说,我舍了大半辈子的脸皮,求他,不要再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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