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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着我,身子动了动,却是也没有坐起来,嘴虽是在一张一合,却是只能听着丝丝气息喘动,没有声音出来。
我俯下身子,把耳朵贴近他,才听出那喘息实是琴生在努力地说话:
“舅舅,你来了。
我,我现在说不出话了。”
我抬起头,借着油灯的光,仔细地端详琴生。
他自小就有肺病,原本消瘦憔悴,而此时,脸上除却一双仍是有神的眼睛,竟是看不出一丝活力。
和他四目相交时,他努力地想露出笑容。
怎奈脸上的肌肉已全然没有气力,他只是眼睛睁得更大些,却愈发地让人觉着死神已入身体。
他又努着力不知想要说什么,却是身子上下一阵抽搐,气管中一阵阵嘶嘶的气声,脸也在痛苦中扭曲。
我实在不忍看下去,移开目光,却是看到他手中握着一块石板。
料想琴生也是明白了,左手扶起石板,而右手中该是有一小截粉笔,用绳子系在了石板上。
“肺受伤,说不出话,”
他草草地写下几个字。
我点点头,示意他我明白,接着说道:“琴生,你不要担心,我带来了盘尼西林。”
本想着这话能安慰他,却见他焦急地写道:“我不要。
送到巫溪游击队。”
“可你自己的伤怎么办?”
我不安地问道,“我带了50支,你也够用。”
“我这病治不了,不要浪费,”
琴生平静地写下了回答。
“白莎好吗?”
他岔开了话题。
“你不……”
话到口边,我才觉出失言,可觉出了却是一时语塞,心里只是一阵阵地揉搓。
琴生已不久于人世,此时我实在不忍再伤他,心中那难过便也只能强忍下。
“快两年没见了,”
我扯了一个慌,“她胆大心细,应该会没事的。”
琴生此时也颇是激动,喉头发出哧哧的声音,手也抽搐起来。
我扶住他的手,片刻后,他安静下来,一笔一划地写道:“我和白莎一直是朋友。”
“在自贡那会儿,我倒是没看出来你们俩亲近,”
我尽量放轻松地笑道:“那会儿就觉着是楚娇缠着你闹。”
正欲接着说下去,我却见琴生用粉笔重重地在朋友两字下画上了横线。
他还想接着写下去,可那块石板却是已经堪堪用尽。
我用手帮着琴生擦去此前的文字。
他见着眼前渐渐露出的石面,长吁一口气,便又郑重地写道:“我们从来都只是朋友。
白莎和我是为了工作。”
此时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可我的视线已被泪水模糊。
“白莎是爱你的,我知道。”
“她爱庆哥,”
琴生接着写道,“我们都爱庆哥,都是为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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