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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静悄悄的,重重的素纨帐幔垂挂,内寝外的屏风背面供着长案,案上博山炉顶山峦叠嶂。
轻柔的烟雾从孔洞中缓缓升腾起来,殿中弥漫起了深且甜腻的香,像是甘松蕊,又夹带了点柑橘的味道。
皇后的寝室很暖和,人在其中有些晕陶陶,扶微一沾上被褥就困得厉害,惺忪着两眼还不忘问:“明早有朝会,黄门令在不在外面?”
她每天牵挂的就是朝堂上事,当然丞相的一举一动也占据了大半。
灵均为她脱下玄端,手指刮过她颈间的皮肤,她微微瑟缩了一下,这个时候真像个纯粹的姑娘。
“小寝外一向有很多人,陛下不用害怕睡过头。”
他着月白的寝衣,坐在杏黄的被褥间,撑着两臂仰头看她。
仔细端详了半晌伸过手,拔了她发髻上的龙纹玉簪,“臣还是喜欢看陛下这个模样。”
这个模样……头发放下来,就减淡了刻意的勇武,在床榻间也有个女孩的风范。
扶微两手焯进头发按了按头皮,“天天戴冠,果真戴腻了。
我也想梳女人的发式,插上步摇。”
当了一辈子的姑娘,却从来没有像姑娘那样生活,说起来颇觉心酸。
灵均看着她,目光柔软,“陛下活得太辛苦,如果没有一开始的混乱,你如今应该在闺阁中,当个待嫁的女郎。”
她没有因他过于直白的评断而生气,看了他一眼道:“我在抱怨当皇帝辛苦的时候,很多野心勃勃的女人只恨没有我这样的命。”
她一针见血,灵均只是笑,没有接她的话,探过手轻轻托在她脑后,“夜深了,躺下吧。”
她放松戒备,腰上不需再用力,任他承托着,平稳枕在软枕上。
人缓过气来,喃喃道:“可惜先帝只生了我一个,如果我能有你这样的兄弟多好,遇到不高兴的事,还有个人可以商量。”
灵均愣了一下,“陛下真希望有我这样的兄弟吗?”
她翻个身,面朝他,眼神探究,“聂韫一员武将,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真是不可思议。
若说你的出身源自宗室,我还相信些。”
她看见他脸上表情一僵,不过眨眼之间,又换成了平和的模样,“臣没有这样的好福气,能够留在陛下身边,已经是臣的造化了。”
越相处,越会有新的发现,她的皇后,其实有很多不可解读的地方。
扶微迷迷糊糊想,脑子逐渐被一片迷雾覆盖,思维中断了,她一手搭在额上叹息:“奇怪,要立春了吗?怎么热起来了……”
灵均靠得近些,扬起寝衣的小袖为她打扇,她闭着眼,帝王气象褪尽,此时不再令人感到遥远。
他深深看她,她脸颊上升起红晕,呼吸也略显急促。
他按住杂乱的心跳唤了她一声,“困了吗?”
她轻点一下头,别过脸,双唇红得悍然。
帝幸后宫有个规矩,如果嫔妃一月之内不见有妊,基本就要入冷宫了此残生了。
皇后的待遇当然不是这样,通常是添香助兴,再幸之。
这种香叫金霓,是太医署研制交由少府保管的,量很少,不能妄用,但在禁中属于合理合法的存在。
今夜少帝留寝,到底还是燃上了,袅袅青烟随着空气的流转直达内寝,那甜如蜜的味道,加上温炉的蒸燎,催得人几欲燃烧。
他和她抵肩而眠,渐渐心里暗生躁动。
灵均的手指攀过来,起先不过是试探,慢慢嘴唇也有了自己的意愿,分花拂柳,落在她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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