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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荔就怕他没了活下去念头,从抽屉翻出笔和纸张,要他写。
傅容徊起先是不想写的,谁知邢荔伸手就轻握住他的掌心,窗外透进来的冷气被她体温驱散,声音跟着传进耳廓:“你哥这会不在,我要是把你衣服扒了……可是叫天天不应啊。”
“……”
十分钟后。
傅容徊在白纸上,一笔一划清晰端正,写下了新年愿望。
“希望我哥跟小观音结婚。”
邢荔低头念出,手指头顺势将几缕散落的发丝拂到耳后,抬起头看向傅容徊苍白的侧颜:“好吧,也算个心愿了。”
傅容徊将新年愿望,跟枕下的红包一块妥善放好,却始终没有像往年般开口问邢荔。
她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邢荔踩着她红底高跟鞋,绕着病房的单人沙发走来走去,偶尔去碰下那盆蝴蝶兰,出声问:“你不问问,我新年愿望是什么?”
傅容徊黑睫下的琥珀珠般眸子情绪是藏起来的,转过脸,是对着她的方向。
气氛沉寂数秒,邢荔执着地说:
“昨晚满城烟花,我许了一晚上的愿望
——希望你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
整个阖家团圆的春节,并没有让傅容徊的病有所好转。
大年初六夜里,他在睡梦中开始咯血,躺过的雪白床单被触目惊心染湿了一大片,在傅容与抱住他削瘦透骨的身体时,紧绷的手腕被一滴血珠砸到,温度仿佛能把皮肤灼烧。
“哥。”
傅容徊本能地抓紧傅容与衬衫领口,嘴唇发出的音节透着血气,弥漫到空气里:“我不想死……我怕到阴曹地府看到爸,哥,我怕一个人走。”
傅容与眼底映着一片血红,将他剧烈发抖的身躯往手术室抱。
混乱的病房里,医生护士紧跟随后,有人匆忙间碰倒了摆在柜上的蝴蝶兰,福寿吉庆的红联轻飘飘落到地上,又不知被谁踩了一脚。
过片刻,邢荔弯腰,伸出白到发凉的手捡起。
她麻木着冷艳的脸孔,入目是被鲜血染红的病床,白色枕头也歪扭的掉在了地上,新年红包和纸无声无息地被遗弃在这里。
邢荔收了起来,走到外面冷清的走廊,寻了个地方坐着。
不知过去多久,电梯那边传来细碎的高跟鞋脚步声,是谢音楼大半夜接到电话赶来了。
她远远地就看到邢荔失神落魄地坐在地上,怔了几许,才走到跟前:“容徊他……”
“还在抢救。”
邢荔眼底浮泪,精心打理过的深棕色长卷发也乱了,艳丽的唇瓣扬起了抹比哭还难堪的笑:“可能抢救不过来就走了吧,抢救过来了……就煎熬着,又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邢荔。”
谢音楼眼中也有泪,弯下腰,手搭在她发抖的肩头。
邢荔没让泪水流下来,拼命的呼吸抽气,盯着手心掐着的红联,红包和新年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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