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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昧安静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说出最后那句话。
可是墨燃闭上了眼睛:“没什么。
夜里凉,你回舱里去睡吧。”
“……”
师昧静了一会儿,问道,“那你呢?”
墨燃有时候真的傻头傻脑:“我……看星星,吹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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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昧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笑了:“好,那我便走了。
你早些歇息。”
转身去了。
樯橹行于海中,天高云阔。
躺在甲板上的那个家伙浑然不知自己都错过了什么,他其实根本就是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在试图挖掘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情感,他琢磨了很久,因为实在太缺根筋,当天空泛起鱼腹白的时候,他仍然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与师昧朝夕相处,感情笃深,墨燃本以为两人独处时,自己会急不可耐地想要与师昧表白,可船到了桥头,却发现并非如此。
大约自己还是太拙劣了,这个时候贸然去跟师昧告白,肯定会吓到对方,就算没有吓到,也谈不好这场感情。
和师昧之间,他好像还是更习惯于这般朦胧的暧昧。
有时心怀旖念,看似不经意地牵一下对方的手,胸腔里的温柔就像蜜糖般流溢而出。
这种感觉很自然,他其实也并不想立刻打破。
很晚的时候,他回到舱内,众人都已经睡了。
墨燃躺回衽席上,看着狭小天窗外的夜色,眼前慢慢浮现出楚晚宁的身影,时而闭目不语,时而眉宇凌厉。
当然,墨燃也想起过那个人蜷缩着熟睡的模样,温顺又孤独,像一朵因为开的太高,而无人问津的春睡海棠。
撇开仇恨不说,楚晚宁与他前世的纠缠实在深过了这世上的所有人。
他从楚晚宁身上夺走了许多的初次,不管对方愿不愿意。
比如初吻,初次下厨,初次掉泪。
还有楚晚宁的初夜。
要死,想到这个他就浑身发热,血液奔腾着往下涌。
与之相对的,他也给了楚晚宁一些他的初次,不管对方想不想要。
比如初次拜师,初次哄人,初次赠花。
初次对一个人失望透顶。
以及,初次动心。
是的,初次动心。
他来死生之巅,第一个看上的人其实并不是师昧,而是楚晚宁。
那天海棠树下,那个白衣青年是如此专注美好,以至于第一眼看见,墨燃就觉得除了这个人,任谁来当他的师父,他都不要。
可究竟是从哪一个须臾,一切都变了呢?
究竟是何时起,他在乎的人成了师昧,而恨的人,成了师尊……
他这几个月仔细想了想,然后他觉得,应该就是在那次误会之后吧。
那是他第一次被楚晚宁罚抽了柳藤,十五岁的少年伤痕累累地回到寝房,独自一个人蜷缩在床上,喉头哽咽,眼尾湿红。
背上的伤口是其次,最令他难过的是师尊冷冽的神情,天问落下,犹如抽打一只丧家之犬,未曾有半分心慈手软。
他是偷摘了药圃里的海棠不错,可是他并不知道那株海棠有多珍惜名贵,也不知道王夫人花了多少心血,等待五年,方才盼来一朵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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