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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年纪虽大,但却老而弥坚。
尤其是此时她一身金褐纹绣锦袍,如银的鬓发盘成一个雍容的勤子髻,抹额上镶嵌的虎眼与锦袍褙子上的金鹤遥相呼应,可比往日在佛前更平添几分威严。
此时她目带怒意,注视着眼前跪在她脚下的这些人。
老夫人心中想起自己平日里烧香礼佛战战兢兢的虔诚,又想起自己的儿子在朝中更是小心谨慎生怕行差踏错半步。
可这些人!
这些只知道享受伸手富贵的人!
却个个贪得无厌胆大妄为——在暗中作奸犯科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胆敢将侯府脸面弃之不顾。
简直是罪大恶极!
“柳氏,你可知罪?”
老夫人沉稳悠远的逼问声音从高处传来,这声音虽然缓慢,却犹如暮鼓晨钟狠狠击在众人心上,压抑的人喘不过起来。
除了大夫人之外,所有世安院的奴才,在听完老夫人这一句教诲之后,全数不由自主地匍匐下去,一面磕头一面齐声道:“奴婢知罪。”
大夫人捂着脸,左右一看,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这罪名谁都能认,唯独她不能。
虽说不认错的话,老夫人定会不喜她责罚她。
但要是此时承认下来,之后不但要给王氏赔礼,更要被整个京安城传为笑柄……
大夫人将心一横,目光微微闪烁之下便拿定了主意——反正侯爷已经收了她的掌家之权,这老虔婆最多也就只能罚一罚她的月俸然后再令她禁足罢了。
其实面对着老夫人,大夫人心里也十分畏惧。
可比起对忠孝礼悌的畏惧来说,她更不愿意陪上自己的脸面和利益。
大夫人跪着向前蹭了两步,一声赛一声地凄惨道:“求母亲明察……今日一事,媳妇从头至尾毫不知情。
那王氏莫名而来,到咱们府上撒野,媳妇既使掌家之权又岂有坐视不理的?还望母亲饶了媳妇这一回吧……”
大夫人哽咽着,还未说完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老夫人听了大夫人这话,深褐色的一双眼睛,就像是能看穿人心一般,狠狠盯住大夫人,几乎就要用眼神将她千刀万剐了!
她一直不喜柳氏,就是因为柳氏不但出身不好,还满肚子的心眼。
就拿眼前这事来说……柳氏要说不知情,权且还能相信她说得是真的。
可她堂堂一个掌家命妇,在别人打上门来之后,一不说清道理,二不闭门遮丑,反而自己扑上去与人厮打……还没打赢。
这还有什么可明察的!
?
老夫人重重冷哼一声:“明察?你只当我人老眼瞎,可吾儿还没瞎呢!
现在事情闹成这样,他可是要提着脸上门谢罪的!
你让我饶了你——谁来饶过我!
?”
面对老夫人的声声质问,整个世安院鸦雀无声,所有奴才都瑟瑟发抖地趴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一下,更不敢替大夫人求告一个字。
当今万岁信奉孝道,于是太后的话比圣旨还管用。
而侯爷也是个大孝子,所以老夫人的话,在侯府就好比圣旨一般了。
老虔婆就是难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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