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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玠被带回盖城后,唐灵钧立即请来了军医和城中最有名望的郎中。
伤口其实不算太深,郎中拿银刀小心翼翼的划出个十字,不过片刻就取出了箭头。
棘手的是那箭上煨的毒。
从小野岭到盖城,即使唐灵钧催着战马没命的狂奔,也还是耽误了两炷香的功夫,此时伤口附近一团乌黑,那外翻的血肉都变了颜色,伤口处的血滴出来,在灯烛下泛着诡异的紫色。
划伤口用的小银刀只是在伤口处触了一下,便已全然改色。
韩玠趴在榻上,眼神已然迷离。
这剜肉取箭原本是钻心之痛,此时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似的,紧紧攥着的拳头略显僵硬,太医清理伤口的时候,他竟连几声痛哼都没有发出来。
站在旁边的唐灵钧瞧见这个样子,心里只觉得战鼓擂动似的,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殿下,殿下!”
“嗯……”
韩玠仿佛听见了,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声。
脑袋沉重极了,他恍惚听见唐灵钧的声音,却像是来自天外云端。
身体像是轻得没有分量,已经不属于他了似的,像是有闷痛传来,却已然习惯,更抵不过疲惫的侵蚀。
这样的麻木疲累让他想起了前世最后的经历,黑暗中仿佛伸出了一只手,拉着他不停沉坠。
沉重的意念,轻飘飘的身体,他难道又要死了么?
可他不想死啊!
璇璇还在等他,腹中才三个月的孩子也在等他,他费了多少力气才寻回如今这点圆满,又哪能就此放弃!
意识竟然还是清醒的,他尝试着又一次将银针扎入指端,有些尖锐的刺痛侵入脑海,稍稍驱走疲惫。
旁边唐灵钧瞪大眼睛看着韩玠——
他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掌心竟然藏着一枚银针。
略微有些发僵的手挪动,他竟然将那银针刺入了指缝!
他不痛吗!
指尖迅速的渗出了血,大抵是毒物还未侵蚀而至,血滴还是熟悉的鲜红。
唐灵钧只觉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咬紧了牙关不吭一声,想要过去将那银针取下。
闻讯而来的韩瑜就在旁边,见状忙道:“别动!”
见唐灵钧犹自不解,只好解释道:“这毒物恐怕能侵蚀人的神智,殿下以银针刺入指缝,是为了保持清醒。”
即便沙场上见惯了杀戮血影,看到这样的韩玠时,韩遂也要很大的力气才能稳住心神。
“郎中们正在配药,等药材配好恐怕还得一点时间。
殿下这时候不能昏睡过去,必须保持清醒。”
韩瑜的拳头不知在何时握起,目光死死的盯着韩玠,“必须让殿下挺过来!”
——如果韩玠已然无力,那么他哪怕是用再酷烈的手段,也要让他清醒着。
只要他不睡过去,凭这些郎中的本事,就算不能彻底解毒,也还是能暂时保住他的性命,再图别计。
唐灵钧伸出去的手握成了拳头,痛苦的扶在头上,慢慢蹲下。
“都怪我!”
他重重一拳砸在地上,竟将那青石砸得裂开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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