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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章杏留了心,果然在队伍后面多次见到那对兄弟。
那兄长额头上的伤已经好了,留了个扁豆大小的疤,往下连到了眼角,使得原本一张俊秀的脸平添了几分阴森凌厉。
两兄弟身上月白平纹暗花软缎衣衫早面目全非,披头散发,与时下满地的乞儿一般无二。
又行半月余,总算是到了淮阳,却见城下密密麻麻皆是流民,壮观庞大,数不胜数。
章杏心中惊愕。
章水生唯恐女儿走散,挑着担子,一手紧紧牵了小女儿,嘱咐大女儿:“杏儿,抓好妹妹,别散了。”
天色将晚,全塘镇一众人等忙着找落脚点。
只他们来得算晚了,墙根下,破庙里等一众好地早被人霸了去。
拖儿带女转了一圈,才在距离城下约数百步处找到一处干燥空地,几家搭棚铺地各自安置下来。
章杏将早间喝剩了野菜汤分成三份,与父亲妹妹一道用了。
章水生须得打听消息,嘱两个女儿早些歇了,自己与李大柱两人打听消息。
忙了半宿回来,女儿章杏还没有睡,坐在草垫子拿了大叶子扎成蒲扇在给妹妹赶蚊子。
见到他回来,立时端了一盆热水出来,让他泡脚。
章水生脱了草鞋,将脚泡进热水里,那水里放了艾草,草香随着热气侵到骨子里,一整日的疲劳顿时去了一半。
章杏拿了蒲扇给父亲驱蚊扇风,问道:“爹,怎么样?淮阳明日赈粥吗?”
章水生点了点头,说:“有是有,不过每日只有一次,排得上就有,排不上就没有。”
章杏手下动作一滞,说道:“那我明日早些带妹妹去。”
章水生摸了摸女儿的头,笑着说:“明日你带妹妹就好,爹去。”
女儿去了,便是抢了再早也没有用,这赈粥说得是排得先的先得,其实一切还不是拳头说话,谁狠得住人,谁就能抢个先。
章水生泡了脚躺下安置,月朗星疏,天愈发热了,曝晒了数日的地上早灰尘噗噗,热气顺着草垫子蒸上来,人就像躺在火里烤着,分外难受。
章水生翻来覆去好一阵子方才迷迷糊糊进入梦里。
在梦里,他挑了担子,带着两个女儿在人堆里穿行,人多天热,他觉得分外渴,只是怎么也找不到大柱一家。
正忙累得嗓子冒烟,突然一个人扑倒他的脚下,叫喊:“当家的,当家的,可算找到你了。”
他低头一看,正是叶荷香,只那婆娘却是空手。
他满心的惊喜又变得惶恐起来,抓起那婆娘,问道:“金宝呢?我儿子金宝呢?”
叶荷香嚎啕大哭,抱住他的腿说:“当家的,这不怪我,不怪我,金宝他不听话,他总是哭,总是喊饿,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吃的用的都被人抢走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我也办法,我也饿啊。”
章水生觉得自己快疯了,抓着那婆娘,咬牙切齿问:“你这个蠢妇,你到底把金宝怎么了?你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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