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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货郎再来魏家庄时,已是二十来天后的事情了,这期间天气晴好,淮河水位渐渐回落,河两岸人家吊起的心也渐渐落回原处,守堤的乡农也陆续开始返家了,再不是紧锣密鼓看守,而是变成轮序上堤。
魏云海在家里住了几日后,又上堤去。
淮水水位退下,十里八乡的走动开始了,许多往外地避祸的人家也开始陆续返家了。
周货郎挑着货担子来到魏家庄,在贺大婶子门口吆喝了好几个来回,总算见开了门。
周货郎见是熟客,满脸堆笑正要相问。
贺大婶子扬起手中的铁锅,哗一下将一锅洗锅水泼到了周货郎脚下,不发一言,进屋关门。
周货郎看着脚下的水愣神许久,魏云儿拉着章杏在房里笑得东倒西歪。
贺大婶子忿忿不平说:“真当咱们是傻货了,哼。”
“娘,我还真以为你开门要去骂他呢,还好只赏了他一锅子洗锅水。”
魏云儿捧腹笑着说。
贺大婶子瞪了女儿一眼,“你母亲又不是个棒槌,犯得着做这等将人都得罪光,自己又得不到好处蠢事?”
章杏魏云儿均是笑不停。
周货郎愣头呆站半响,终是挑着货郎担子离开了。
等到淮河水情彻底解除了,守堤的人都回来了。
章杏便跟着贺大婶子去了一趟镇里,将自己画的几个花样子卖了些钱,也了解到,镇上的几家绣品铺子都有专门绣娘,多是在铺子接了活去绣,绣好铺子收成品,按绣工付工钱,那花样子多是专人画好了的。
像贺大婶子自行拿了绣品去铺子卖,一般是不收的,只不过因为魏云儿的姐姐魏香儿刚好是锦绣阁的绣娘,且贺大婶子出的几件绣品绣工不错,锦绣阁掌柜更是看上了章杏画的花样子,这才收了。
章杏觉得绣品铺子流程与周货郎走家串户卖净帕,收成品,性质差不多。
只不过人家绣品铺子里东西精细,且活计各种各样,什么屏风,绣衣裳,绣字,应有尽有。
而周货郎那边只一些帕子香囊之类简单活计。
章杏心里暗自庆幸,幸亏贺大婶子只泼了人家一锅洗锅水,否则她这条小财路也给堵死了,她自知自己既没有贺大婶子的便利,又无过硬的绣工,可以将活计卖到镇上绣品铺子去。
所以周货郎这条小财路,她还是要走下去的。
天进了六月,就一日热过一日,地里秧苗长得正好,菜园子的菜也都有吃魏云海闲暇之余,仍是常到漳河镇上码头去打短工,所以家里暂不缺吃用。
魏闵文魏闵武继续到私塾里听之乎者也去了,章金宝已经能背下整篇的三字经了。
章杏闲着无事,便开始教他练字,只不过笔墨纸砚这些东西实在不是穷人家能消耗的起的,魏闵文魏闵武那是有个好舅舅无偿支持,章金宝就只得被姐姐握了手,拿了跟树枝,在地上画。
章金宝觉得跟着姐姐既有好吃,又有好玩,还能听数不清的有趣故事,他现在已经不粘叶荷香了,变成了章杏的小尾巴。
章杏洗衣服,他就在一旁画圈圈,章杏烧火做饭,他就守在灶台前等吃的,章杏去菜园子,他就在里面玩泥巴。
叶荷香心里失落,哄骗都无济于事,遂只得用强,只这强,章金宝今日从了,明日忘,后日还是跟在章杏身后打转转。
叶荷香心灰意冷,只得就此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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