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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闫博年的离休和方林的调离,中央同时调整了河海省的党政一把手,而且都是从中央直接空降的干部,可见中央对河海省经济总量的倚重,还有就是对河海省区位的重视。
那么就是针对齐天翔的了,为什么呢?这是闫博年始终迷惑的问题。
自从挂职省纪委调研室主任之后,机关里就跟没有这个人一样,这固然与机关人员多、部门多有关,省委加上省政府,以及各职能部门,近万人的庞大群体,一个副厅级干部,而且是省纪委这种冷门单位的干部,出头露面或招摇过市的机会是很少的,起码不是很多。
不是有这样的调侃吗:“省级好几桌,厅级礼堂里搁,处级广场里面差不多”
这样的调侃说明了官员职数膨胀的现状,但凡一个单位都要有行政级别,或者相当于什么级别,这是对单位职责的认可,也是单位工作的肯定,因此有级别就要有相应职数的配备,还要有一些没有级别但要享受级别的干部,巡视员、助理巡视员,这是厅级待遇,调研员、助理调研员,这是处级待遇,享受待遇也不仅仅是荣誉,而是实际利益,什么权利或福利到什么级别,都会有着明确的规定,一条线就会伤及很多人的利益。
住房、医疗、差补等等,因此很多没有相应职务的也要享受级别,比如复转干部,以往在军队的待遇职务不但不能降低,还要相应的维持,或上挂一级享受政治待遇和经济利益,而对于很多的军队复转干部的级别问题早有微词,说部队为干部好安置,或不至于难以安置,都在干部复转之前上调一级或半级职务,以至于副团到了地方都变成了正团职。
对于这些闫博年很是理解,也理解军队的苦衷,都是四十大几的年龄了,在部队大都工作了十几二十几年,青春和热血都献给了祖国的国防事业,而且很多都是在基层一线,甚至在极端艰苦的高原、海疆戍边守卫。
由于部队军事化、专业化的因素,他们的所学所长基本是与地方经济建设脱节的,除了军事技能和政治素养,转业到地方很难有发挥特长的地方,除了政工干部,能做的确实不多。
而且随着年龄的增大,学习的动力和精力都很有限,但地方又不能不接纳这些有功之臣,而且部队能给这些复转干部最后的温暖,也就是不违反原则地调高待遇了,也是情非所愿,情有可原。
由于处级在省级机关属于最基本的单位,而且很多类似部门或单位也享受这种待遇,实质上相当于起步级别,所以齐天翔的调研室主任不起眼也就不奇怪了,原本单位级别就低,又是省纪委内部一个务虚的机构,而且省纪委特殊敏感的性质,无人关注或无法高调是一定的。
除了这些,还有就是齐天翔个人的做派,到了机关还跟在学院一样,两点一线地上班下班,除了临时有任务跟随领导下基层,就没见过有什么改变,而且平日里除了读书,就是读书,说是要尽快适应纪委工作的转变,要做一个懂业务并掌握规律的内行。
对于闫博年这里,也就是年节或节假日往来走动,平时里来的很少,闫博年知道齐天翔这是有意避嫌,对这点闫博年很是欣赏,这也是他喜欢齐天翔的原因之一,务实且不张扬,低调守成,这是一个干部最基本的素养。
对于读书,闫博年也十分欣赏,对于现在的年轻干部,务实的多,务虚的少,每日里风风火火地穿街过巷,就是不愿静下心来读读书,充充电,提高一下自己,甚至还美其名曰“与时俱进”
,就不明白高屋建瓴,再大再高的房子,外表再华丽,没有扎实的基础,一切都是镜中月水中花,好看却不中用,华而不实,而齐天翔不然,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有为了这个需要应该做些什么,这就是难能可贵的,但对于这个女婿的书生意气,闫博年也有些隐隐的担心,因此曾经暗示齐天翔低调朴实,而且也明确告诫,读书查资料甚至有目的的调研,只是为了充实,而不是为了求证什么,更不能因此而沾沾自喜,不能把自己的所得与别人分享,更不能与读者共享,可以和家人朋友探讨,但不要与单位同事探讨和争论。
这就是闫博年的担心,担心齐天翔读书的同时,将所思所想与现实工作对照,或是与同事争论探讨,更可怕的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或能力,写下来拿到报刊杂志发表,这是机关最忌讳的事情。
机关有时就像一个羊圈,大家都相安无事的生存和生活,彼此没有防备和戒备,因为大家都彼此了解,彼此相知,都知道自己所处的现状,也明白别人的能力和情况,即使有的羊高一些、大一些,也不至于带来危害,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这样的平静和安详。
突然一只羊不安分起来,或者试图冲出羊圈,或者与主人过分亲密,这就会引起群羊的不安和骚动,这个出头的羊就成为众矢之的。
结果无非是两种,一种是群羊集体孤立这只羊,另一种是这只羊离开。
因为信任是羊群里彼此相处的基础,也是很难得的素质。
这种情况最容易发生在一个新伙伴加入或到一个新的羊圈之时。
好在齐天翔似乎也明白这些,或许他有新的想法。
两年多来,不但没有片言只字发表,而且即使由调研室负责的调研报告和其他材料,基本上也是中规中矩,没有过多的建议和新的提法,而且与机关的同事也始终保持着相应的距离,既没有居高临下的傲慢,也没有急功近利的谄媚,不温不火地关系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也得到了大家的肯定。
本身作为省长的女婿,不管有什么样的能力和头衔,仅官僚子弟的身份就敏感到让人关注的地步了。
首先是不屑,普遍的认为干部子女都是华而不实,锦囊外表草包肚,不过是外表的华丽裹着一个臭皮囊而已,都是靠着老子上位,而且都是老子的荫得所致,自己根本没有什么本事,或者自己的本事根本不足以上位,这表现在单位里有微妙的不同,没有利害冲突的不满社会和体制,有利害冲突的埋怨社会和老天不公,总之总有人会为此不满,甚至排斥和攻击,但会有更多的人围拢,试图也以此粘一下光,改变一下地位和现状。
就是这样一个尴尬的处境,齐天翔也很快摆脱了出来,唯一的办法就是不理会,不参与,更不分辨。
他的办法就是埋头读书,就是低调本分,因此没有多久,尽管省长女婿的光环仍在,却渐渐的不那么刺目,起码不那么明显。
“一定有什么目的”
,闫博年自言自语着,“会是什么目的呢?”
闫博年的脑子迅速像过电影一样闪过很多面孔。
如果是圈套和陷害,肯定就有既得利益者,排除了对自己的攻击,那也只有齐天翔本人了,而与其利益攸关的,就是这个即将任命的省纪委书记了。
这个位置很多人觊觎,这点闫博年是明白的,“会是谁呢?”
白丰收,闫博年首先想到了这个名字,这也是如果齐天翔失位,最有希望上位的人选,而且常务副书记他也做了几年,无论是资历、经验、能力,都有可能扶正,可最大的问题是年龄,五十八岁的年龄再上一步的可能微乎其微,这点他也是清楚的。
但也不排除他孤注一掷的可能。
“方兴爱”
,闫博年脑子中立即滑过这个名字,而且迅即一个周正刚毅的面容浮现出来,河州市委常委、纪委书记,而且原本就是省纪委的副书记,两年前下派河州任纪委书记,一年前成为市委常委。
这是一个很有能力,而且很正派刚直的汉子,工作能力很强,在省纪委期间,几件大案都是他亲自主办的,而且件件办的精彩,但去年刚上了一个台阶,这么快就再上一级似乎没有先例,而且这个人闫博年很了解,很是正直,阴谋诡计他不会做,也玩不来,何况是这种下三滥的陷害。
闫博年摇摇头否定了这个判断,心中还隐隐有些愧疚,觉得无端猜测伤害了方兴爱,随即又想到了琴岛纪委的郝琳,华沂纪委的朱宏,还有潍城纪委的冯争,这些都是这个位置的有力竞争者,甚至想到了清河市委的副书记梁辉和聊城市委的副书记李毅,这些都很有竞争力,可想到一个否定一个,即想到了优势,又对比了劣势,甚至可能会采取的办法都想到了。
闫博年经营河海省多年,不能说是完全了解所有的干部,起码是对所用干部有很深的认识。
他一直认为,干工作就是用干部,尤其是到了一定层面,很多工作都是下面的干部在做,而做的好坏又是领导者对干部的调整使用的得力与否。
冲锋陷阵的是士兵,攻城拔寨的却是基层干部,而布局设计的就是将军了,谋略和取胜的把握那就是元帅莫属了,元帅帐前尽管不是硝烟弥漫、战火纷飞,但任何一个战役的胜负都是元帅帐前谋划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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