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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儿脸上还有伤,乌黑的杏眸也是雾蒙蒙的,偏还要强做笑容,真是比哭起来的模样还要叫人来的心疼。
皇帝看在眼里,心里也不好过,抬手轻轻抚了抚姬月白的脊背,叹道:“先让贤妃给你上药,朕叫人把你母妃叫来——总是要与她说几句的。”
贤妃听这声气便猜着张淑妃此回是要吃个大亏了,实是用了五分的劲儿才忍住笑,身后抱着姬月白,还侧头与边上的一对儿女招招手:“我们先去一边儿给皎皎上药,莫要碍着父皇和淑妃说话。”
姬月白自然明白贤妃的意思:若是人前皇帝说不得还要给张淑妃些颜面,这要是私下无人,皇帝这火发出来,张淑妃怕还真要吃个大亏。
贤妃心情好,抬抬手便让人把自己那想替张瑶琴说话的傻儿子以及眨巴着眼睛想要打听的机灵女儿一起给抱下去了,随口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们明儿还要进学呢,都去歇吧。”
打发了儿子与女儿,贤妃便亲自拿了药盒子给姬月白上药,十万分的仔细小心,眉目温和,一副耐心非常的模样。
其实,贤妃心里早便腻歪死了张淑妃那假模假样的:如今宫里没皇后,大家都是伺候皇上的,真算起来,谁又比谁高贵不成?偏张淑妃总爱端架子,装出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模样,拿腔作势的,好似她们张家的女人就天生高人一等似的......
故而,眼见着张淑妃要倒霉,贤妃再没有不高兴的,私下自然也是派人悄悄盯着暖阁那头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便有个小太监上来,附在贤妃耳边说了几句话。
贤妃脸上便显出一个极微妙的神色。
她迟疑片刻,不由转眸去看姬月白。
姬月白会意,这便故作不解的问了一句:“母妃她来了吗?”
贤妃很快便将把手上装着膏药的瓷盒搁在了榻案上,笑着点头道:“是啊,你母妃来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姬月白跟着点了点头:贤妃这时候过去不过是想去看张淑妃笑话罢了,姬月白眼下倒也乐得跟去看一看。
贤妃想必是卡好了时间,她领着姬月白过去的时候,暖阁里并没有什么大声响,静得很,想来已是过了风头时。
令人通传过后,贤妃才牵着姬月白的手进去,只见阁中一片寂然,地上却是没收拾好的笔墨纸砚,一地的狼藉。
张淑妃就站在正中位置,难得的狼狈模样。
她素来端整的高髻不知怎的竟是散了开来,乌檀似的长发如流水般披散而下,正好将她的秀面遮了大半,玉白的素手用力压着心口位置,丰腴的胸口起伏不定,显是情绪激动跌宕。
大约是知道来了人,张淑妃先是有些惊慌羞恼,随即便又掩饰般的垂下头去。
纵如此,姬月白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张淑妃脸上的泪痕和颊边的红痕——很显然,皇帝打了她一巴掌,或许还不止.....不过,就张淑妃这楚楚可怜的模样,皇帝约莫还真不舍得下重手,左右也不过是给她个教训罢了。
姬月白能瞧见,贤妃自然更是不会看不见。
她心里痛快得很,面上还是要端出贤惠模样,上前柔声劝解道:“陛下仔细身体,怎的就气成这样了......”
说着,又抬眼去看张淑妃脸上的红痕,似是极关切,“我才给皎皎脸上上了药,这女孩家脸面最是要紧不过,妹妹你脸上这伤是不是也要.......”
张淑妃素来好自视甚高,今日在景和宫里被皇帝打了一巴掌,对她来说已是极大的羞辱。
偏偏贤妃这个素来不叫她放在眼里的情敌还要跟着火上添油,她更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便好似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羞恼交加,羞耻的浑身发颤,几乎又要气哭出来。
皇帝发过一通火,原也差不多消气了,眼见着贤妃提起姬月白脸上的伤,再看张淑妃那毫不知错的模样,更觉头疼:事实上,对着张淑妃这样堪称绝世的美人,他作为男人不是不心动,可张淑妃却总有法子叫他灰心——人家都说美人模样榆木脑袋,他倒情愿张淑妃是榆木脑袋,偏张淑妃生了个自以为聪明的糊涂脑袋,总是要做出那么许多的糊涂事。
有时候,恶毒的人并不可怕,自以为聪明的糊涂人才更令人厌烦。
皇帝甚至都懒得多说,略叹了一口气,面上多少显出些倦怠的模样。
贤妃察言观色,这便抿了抿唇,没再多嘴:张淑妃越是不懂事,她这个贤妃自然是越要显出贤淑懂事的模样来——美貌是天赋没错,可以色事人者岂能长久。
屋内一时便静了下来。
姬月白知道自己这时候还得做个孝女模样,只得上前几步,伸出手,用嫩白指尖抓着皇帝衣袖一角,轻轻的:“父皇,我不生气了,你也别气好不好?”
她还小,站在一边,连皇帝的腰都不到,踮脚仰头的模样实在是可怜可爱。
皇帝原就已经懒得再与张淑妃生气,这会儿听着幼女奶声奶气的声音,心下一软,这便弯腰伸手将人抱了起来,笑应道:“父皇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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