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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方维“嗯”
了一声,伸出手来。
黑暗里,她用手背敲了敲铜盆,发出当的一声,给他提示了位置。
她自己便向后退了几步,退到墙边的椅子上,摸索着坐下了。
&esp;&esp;她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一切声音仿佛都被放大了,在这个房间的一角,他手指甲紧紧撕扯床单的细微声响,喉头挤出来的微弱的呜咽声,浓重的一声一声喘息,以及冷津津的手巾在身上摩擦时,情不自禁吐出的一口气,像是快意的“哈”
地一声。
他们两个始终没有开口说什么,一个字也没有。
&esp;&esp;方维用完一条手巾,又换一条,不多时候便轮换着用过了,便也敲了敲铜盆。
卢玉贞慢慢走过来,毛巾触手已经是热的了,浸透了温热粘腻的汗水,有股发咸发苦的味道。
她出去用井水淘了一遍,再拧干了端回来。
&esp;&esp;这是一个无比漫长的夜晚,来来回回了许久,也数不清大概是几个时辰,长夜渐明,他的呼吸也渐渐和缓了些,节奏也均匀了。
&esp;&esp;卢玉贞在椅子上听见了,吊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她松了口气,困意刚侵袭上来,忽然听见方维的声音,是一种凄厉的、破碎的声音,叫了一声,“干爹。”
&esp;&esp;她整个人一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只听方维凄凄地道:“干爹,你快带我走吧。”
&esp;&esp;她赶紧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点上了灯,跳跃的灯光之下,照见方维在床上躺着,蜷成小小的一团,紧闭着眼睛,像是已经睡着了,怀里却紧紧抱着她做的新枕头,衣服都胡乱地扔在床底。
&esp;&esp;她举着灯慢慢走近了,伸手给他扯了被子盖上。
方维没有睁眼,眼角却有泪流下来,口中喃喃地道:“院子里茉莉花又开了一大片了,你还不来啊。”
&esp;&esp;卢玉贞听了,摇了摇头,便把茶水吊子拿到床边来,斟了半碗茶水放下。
又将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搭在椅子上,走了出去,给他关上了门。
&esp;&esp;视药
&esp;&esp;卢玉贞把右手举到眼前,左手在上面指指点点,口中念念有词:“少商,中冲,少冲,少府……”
&esp;&esp;方维从旁边看着她,笑道:“这是知道今天要见师父了才做功课,临急抱佛脚。”
&esp;&esp;卢玉贞笑眯眯地斜了他一眼,又把胳膊上的穴位数了一遍,才道:“那是大人您没看见,十二经络图我自己都画了好几张了。”
&esp;&esp;方维笑出声来,把一卷麻纸递给她:“知道了,一直知道你用功的很,大半夜点着灯学这个。”
又道:“你若是男子,这样苦读着,少说一个秀才也该有了。”
&esp;&esp;卢玉贞点点头道:“我们乡下人要是读书中了秀才,就不用给官府交税了,倒也很值得读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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