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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突然吃吃笑起来,笑得眼泪直迸:“子钧,你看,我都有白头发了。”
她侧过头去,“我才二十岁,却都有好几根白头发了。”
如此垂泪的笑颜,让林子钧心里如何不酸涩。
他下意识地轻轻拥住她,喃喃道:“静芸,你给我时间好不好?给我时间……”
然而下面的话,他怎的也不知说什么。
即使是有时间,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又有没有把握能改变多少。
她已经泣不成声,而除了哭,她亦不知道能怎样。
原来,泪尝多了,反而会觉得,很甜。
七
一整条鹅卵石街道,两旁是古老砖木结构的墙。
今日的天气并不太好,风刮过来,吹得百叶窗左右摆动,又似无力地拍打着剥落的砖墙。
道边稀稀疏疏地栽种了几株树,却都瘦小得紧,被风刮得七零八落。
屋子里头坐了好些人,一张木制圆桌周围依次是史容谶、史苡惠,挨着的是路易士和霍姆斯,接下来是藤堂川井,金广进自然满脸堆笑地坐在藤堂川井的左手边,沈清泽竟也刻意坐在藤堂川井的右手边。
史容谶抹抹已经头发稀疏的前额,先开口道:“各位,今天咱们在这里小小商谈一下,关于楚家那两个厂子的事……”
藤堂川井端起手中的杯子瞧了瞧,漫不经心道:“这么说来,沈先生是一定要了?”
沈清泽不卑不亢道:“还望藤堂先生能够高抬贵手。”
藤堂川井笑了笑,转过头来道:“沈先生,我听路易士先生说了您的事,不曾想到,大名鼎鼎的沈三少竟也如此专情。”
沈清泽轻笑道:“藤堂先生言重了。”
风忽然大起来,掀得原本就破旧的百叶窗来回扇动,打在墙上,发出“砰砰”
的声响。
对面的霍姆斯忽然坐探身,道:“藤堂先生,希望这次您能合作一下,我们目前还有一个新的大生意,相信您一定非常感兴趣。”
藤堂川井晃了晃杯子,抬眼道:“哦?是么?”
霍姆斯接着压声道:“藤堂先生,有一桩军火生意,同德国人做,我们可以……共同合作。”
藤堂川井笑而不语,只是专注手中的杯子。
沈清泽哪里有面子上那般镇定,问道:“藤堂先生,不知您意下如何?”
藤堂川井努了努嘴,忽然将杯子放到桌上,笑开怀道:“实不相瞒,其实原本我也已经改变了主意。”
沈清泽慢慢坐直身子,冷静开口,然而那桌下手指的微微颤抖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与激动:“这么说来,楚家的厂子……”
藤堂川井微微勾唇,勾出一道很诡异的弧度,片刻后却爽快道:“我不要了。”
外头的风渐渐小了,只留下“呜呜”
的余音绕梁。
仿佛心里某根弦终于断了,心放回了原处,沈清泽暗自舒了口气,拼命压抑内心的起伏激动。
金广进的声音却惊慌地响起来:“藤堂先生,您……您怎可这般出尔反尔?我……我……”
藤堂川井淡淡道:“金先生,当初我们立下过字据么?我改变主意不可以么?作为商人,当然是以自身的利益为重。
孰轻孰重,我自有掂量。”
金广进原本就细小的眼惊慌地睁大,嘴角蠕动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那……那陆曼呢?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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