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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云道,“他不会来了。”
“‘信雁’江城从来言而有信,绝不会无故失约。”
她定下神来,上下打量池云,暗暗猜测他为何会在此处?但见他身上斑斑点点,却是些米汤的痕迹,心里好笑:莫非他就是茶铺掌柜说的“唐公子”
?
“‘信雁’江城自然不会无故失约,他早就被施庭鹤砍成他妈的四段,踢进小燕湖去了。”
池云凉凉的道,“江城和你相约,定是有事要向雪线子那老不死求助,此事如果和施庭鹤有关,他自然要杀人灭口,有甚稀奇?”
钟春髻又是大吃一惊,失声道,“什么?江城死了?”
池云不耐的道,“死得不能再死了,尸身都已喂鱼了。”
钟春髻变色道,“他说有要事要见我师父,我……我还不知究竟是何等大事。”
池云冷笑一声,“多半也是关于猩鬼九心丸的事,反正我已替他杀了施庭鹤,他也不必介意了。”
钟春髻怒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看你行事也不是无知之辈,空自落得诺大名声,说话怎么忒的凉薄?”
池云两眼一翻,“小姑娘说话没大没小,老子不和你一般见识。”
他袖子一拂就要回房,钟春髻追上前去,“且慢,你可是看见施庭鹤杀江城了……”
一句话没说完,她突地瞧见房内情形,一下怔住。
这简陋破旧的客房之中,只有一床一椅,有人坐在床上,床边尚睡着一名婴儿。
那半坐在床上的是个少年公子,年不过二十一二,肤色白皙,生得秀雅温和,如非左眉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可算翩翩佳公子,可惜刀痕断眉,不免有福薄之相。
只见他闭着眼睛,双手叠放在被上,眉头微蹙,似乎身上有何处不适。
床榻上睡着一名婴儿,不过四五个月大,倒是生得白白胖胖,玲珑可爱,睡得十分满足的模样。
房内的情形,一是病人、一是婴孩,她情不自禁的噤声,退了一步,这病人是谁?婴孩又是谁?
房中那微有病容的少年公子缓缓睁开眼睛,“来者是客,池云看茶。”
池云怒道,“你怎可叫我给这小丫头倒茶?”
那少年公子心平气和的道,“来者是客。”
池云五指紧握成拳,咬牙切齿,憋了半日,硬生生应了句“是!”
,转身到厨房里倒茶去。
钟春髻又是吃惊,又是好笑,这池云猖狂成性,世上竟然有人将他差来唤去,当作奴仆一般,真是天生一物降一物,却不知这人究竟是谁?
“我姓唐,”
床上那病人微笑道,“池云说话一贯妄自尊大,刻薄恶毒,想必是让姑娘恼了。”
钟春髻忍不住问,“不知唐公子是池云的……”
那唐公子自怀里取出一物,略略一抖,钟春髻瞧得清楚,“啊”
的一声叫了起来,啼笑皆非,原来那是一张卖身契,池云在八岁那年既已卖给了唐家做书童。
这京城唐家大大有名,乃是当朝国丈府,国丈唐为谦,官居户部,位列三公,其女唐妘,受封妘妃。
既然这位少爷姓唐,自然是唐为谦三年多前收的义子唐俪辞唐国舅了。
虽然此时池云早已经在江湖上扬名立万,独来独往,但遇见他这旧日少爷,却仍是书童身份,无怪唐俪辞会遣他上茶,不过……不过池云这等身份脾气,绝世武功,为何却又要听唐俪辞指使?她心里奇怪,只是不便乱猜,但见唐俪辞虽然微笑,眉宇之间总带些微痛楚之色,不禁问道:“公子何处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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