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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他在苏川买了一套小房子,每个月还完房贷,还得给爷爷奶奶寄过去钱,他真的没有攒下多少钱。
那次钱伟成跟他抱怨奖金太少,他嘴上开导别人,可自己心里也是惶惶然。
他时常困惑,自己争强好胜了那么多年,竟然一点用都没有。
大城市的人依然看不起他,他依然是拿着死工资过着抠抠搜搜的日子。
江羽骞不知道小疯子此刻黯然地在想什么,但他知道,这人一定想起了某些伤心事,因为他清楚地听见小疯子叹了口气。
“皓皓,你在想什么?”
江羽骞忍不住地问。
周皓仍然是维持倚靠的姿势,他动了动嘴角,“我想起了小时候看的一首诗。”
“什么诗?”
“穷,有个凉凉的鼻尖,他用玻璃球说话,在水滴干死以后……”
周皓在黑暗的清晨,用沙哑的嗓音把诗背了出来,“记不得是谁写的了。”
江羽骞全程都在静静地听,他这个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此刻是真正理解了小疯子。
当他刚想说些安慰的话时,周皓紧接着又开始说了。
“我奶奶家养了三只鸡,有次我回老家,他们特别高兴,杀掉了两只鸡给我做了两碗汤,现在鸡窝里就剩下一只了。
你能想象得出来吗?一个老人家在每天的早晨,蹲在鸡窝边,伸出枯槁的手去捡里面的蛋。
每十天去捡一回,那鸡要是再也不下蛋了,他的手不就空了吗?”
“不要想这些……”
周皓扯了扯嘴角,“穷,有个凉凉的鼻尖,穷得连盼头都没了,太可怕了。”
江羽骞明显听出了小疯子言语的压抑,他把脸颊用力地贴上去,又用嘴唇在小疯子的头顶胡乱地亲了亲,因为,他实在是说不出宽慰的话了。
周皓已经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了,是谁都不重要,他只想把心里藏着的话通通告诉这人,他想把压抑的情绪分出去一点。
从小一年四季都套着脏校服的他,太怕穷了。
他真是穷怕了。
“皓皓,等有空,我陪你回去看看你爷爷奶奶,好不好?”
江羽骞小声地询问请求。
“好啊。”
周皓答应得很快,“我过年肯定是要回去的。”
第一缕阳光透过厚重的帘布洒了进来,两人才从床上爬起来,去独立卫生间里刷牙洗脸。
镜子前的两个人,一左一右站着,亲密又生疏。
他俩还是第一次并排而站,刷牙洗脸。
属于情侣间的日常,他俩从前一次也没有过。
江羽骞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小疯子,真好啊,要是往后的每天早晨都是这样,那就好了。
很快,两人洗漱完毕,走下楼去。
那三人已经坐在餐桌前准备动筷子了,钱伟成呲牙对着他俩,“早啊。”
严明却觉得周皓的脸色不太对,担心地问,“好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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