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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话间,车马停了下来,虢国公府到了。
老太君早命人在门前候着,一见桃桃,婆子就忙溜进上院报信,“大姑娘回来了。”
屋里,老太君拄着拐,快步从里迎出来,“昨晚雷声那么响,可吓着了孩子没有?”
明筝含笑道:“劳祖母记挂,桃桃昨日和表姐玩得累了,睡得熟,打雷的时候连眉头都没蹙,您请安心。”
老太君打个手势,裴嬷嬷上前,把刚睡醒的桃桃接了过来,老太君摆手道:“你们两个坐了好一阵车,都累了,孩子放在我这儿,你们自去更衣梳洗,歇会儿去,不留你们在这吃早膳了,待会儿命小厨房新做几个菜给你们送过去。”
老太君安排得细致,什么都替他们想到了,怕他们太辛苦。
明筝没拒绝老太君的好意,和陆筠一道行礼退了出来。
两人在甬道上分开,陆筠去前院处理件外头的事,明筝独自回房梳洗去了。
靠坐在浴桶里,明筝闭上眼任身后的瑗姿替她松泛肩骨,赵嬷嬷轻手轻脚地进来,将一件新做的藕荷色褙子搭在架上。
“赵妈妈,山上那边派人来过?”
明筝问得漫不经心。
赵嬷嬷叹了声,压低声道:“是。
夫人听说了?昨儿下午冒着雨来人送的信,说是老公爷身子骨不大好。”
“不是听说,是我瞧出来的。
祖母眼睛红肿,不光是昨夜没睡好,更像是哭过似的。
这些年,还有什么事能叫她这样伤心?”
明筝有些疲惫地靠在桶沿,缓声说,“祖母和爹爹都是要强的人,谁也不肯松口先说句软话,侯爷更是,提也不准人提……”
赵嬷嬷道:“您的立场也难,祖孙三个都硬气不识劝,说深了不恰当,说浅了又白费事。
要不问问二夫人的意思,二夫人劝劝,兴许老太君还肯听。”
明筝摆摆手,“别惊动二婶了。
大妹妹才怀上,二婶又要顾着二房四房的杂事,又要忙着帮她料理身体,两头牵挂着,本就辛劳,别去打搅她了。”
顿了顿,道,“上山下山不便,爹住的寺庙到底离城里太远,请个大夫也得大半日路程……明儿你亲自去外院,挑两个手脚麻利的小厮,两个沉稳能干的婢子,再寻个会做膳食的婆子,先送过去,照料着爹。
试探问问他的意思,若是不想回家,先在东头隔街的宅子里住下行不行。”
赵嬷嬷忧心忡忡,“奶奶自作主张去了,回来怕不怕侯爷和老夫人怪罪?”
明筝苦笑道:“那是他父亲,他可以不原谅他、不理会他,可以怨可以恨可以疏远,我却不能什么都不做,若真到了那天……侯爷痛心疾首悔不当初之时……至少我替他尽过些心力,也能叫他没那么难受。
苦肉之情,父子之义,剥皮削骨也抹杀不了的亲缘……你要我眼睁睁瞧着老人家受难么?”
她固然不会贸然去把人接回来,他们之间的矛盾根深蒂固绝不是她凭几句话就能解决得了的。
她可以照料陆国公,却不能代替他们之中的任何人做决定。
次日,赵嬷嬷把挑好的人送了过去。
午后陆筠就得了信,他从外回来时,明筝正和二夫人在亭子里乘凉,他回院扑了个空,索性去浴房梳洗一番,然后信手翻开一本书,边瞧边等明筝。
屋里燃着淡淡的香,午后的太阳透窗照进来,叫人昏昏怏怏地欲睡。
明筝手牵着桃桃从外回来,见瑗华等人都立在外间廊下,她心知这是陆筠来了,把桃桃交给赵嬷嬷,她独自走入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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