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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绪礼心里头盘算着,宴席上人多眼杂,确实不利尚盈盈安胎,也就点头应允。
就连今儿个戏班子进宫,原也不打算让她去凑热闹。
可尚盈盈心里揣着事儿要办,软磨硬泡地哄得万岁爷松口,许她去畅音阁听两出戏就回。
等到了正日子,畅音阁里早早拾掇齐整。
大红云缎幔帐尚未拉开,隐隐约约地遮着后头戏台子。
两边朱漆柱子上,新换了泥金对联。
尚盈盈轻搭巧菱的手,仪态端凝地迈进来。
杏黄宫裙上绣着穿花蝴蝶,此刻被夏风一吹,像是要扑棱棱飞起来似的。
鬓边金累丝凤钗流苏轻晃,映着天光,在粉墙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子。
满阁子里的嫔妃奴才见状,呼啦啦全矮了大半截儿,齐声请安道:
“拜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自打封了贵妃,尚盈盈还是头回同众人见面,一下子受这些大礼,还有些不大自在。
“大伙儿都免礼吧。”
尚盈盈命众人起身,款步走到最前头去,与慧妃分坐在皇后凤位两侧。
甫一落座,柏筠宁便微微探身过来,问候尚盈盈道:
“贵主儿近来身子如何,每日用膳的时候儿,进得香不香?
未免显得自个儿骨头忒轻,遇个喜便要嚷嚷得全天下都知道,尚盈盈一路过来,都刻意忍着没摸小腹。
此刻听柏筠宁发问,尚盈盈这才撑了撑后腰,笑答道:
“有劳慧姐姐惦念,我一切都好。
这小崽儿安生得很,不大折腾它娘亲呢。”
“贵主儿果真有福气,小皇子托生在您肚里,是奔着来报恩的呢。”
柏筠宁真心实意地弯唇,替尚盈盈高兴。
见柏筠宁关切自个儿,尚盈盈便也顺势问道:“大皇子抱去慧姐姐那儿,已有好几日了吧?眼下可还安好?”
柏筠宁闻言叹了口气:“头一日确是闹腾,夜里哭着喊着要娘。
亏得他乳母张嬷嬷也一同跟过来,拿着拨浪鼓哄了半宿,这才渐渐安稳。
小孩子家家的,哪晓得大人这些糟心事呢?”
说着,柏筠宁忽而压低嗓子,面上流露出几分同情之色:“倒是那日抱孩子的时候儿……文婕妤死死扒着门框不撒手,哭得都快背过气儿去。
可是万岁爷下了明旨,嫔妾不敢耽搁,只能叫宫人强行把孩子抱走。”
“文婕妤身子骨本就单薄,这一折腾更是雪上加霜。
听说如今内外交煎,已是病得下不来炕。”
虽清楚文蘅是罪有应得,可论起她对大皇子的母爱,那真真儿是没得挑眼。
柏筠宁每每想起,心里都难免不落忍。
尚盈盈闻言也沉默下来,从巧菱手中接过她们自己带来的茶水,垂眸浅啜。
甭管怎么说,既是文蘅先犯来自个儿头上,尚盈盈便没打算就此放过她。
她大发善心可怜文蘅,谁又来可怜她肚里未出世的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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