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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瑶山蹭过去坐了,见西楼望着星星发呆,知道他担心紫袖,便说:“我给邻县捕房都送了信,一旦有消息,便有人来报。”
西楼道:“你觉着合适,便这么办罢。
我也不知怎样才好……多谢你了。”
杜瑶山悄悄打量他,只觉他数日来面色大见憔悴,便逗他道:“你师弟现在厉害得很,又得了宝剑,还没了捕快头衔的约束,等闲也算个侠客了。
说不定打败了敌人,一路追到大本营……”
又突发奇想道,“也说不准追着发现追错了人,半路折去你们玄火州,回家探望父母去了。”
西楼岂能不知他是在宽慰自己,也承他的情,便笑道:“这倒不会的。
紫袖没有父母亲人,从小就在山上长大,是我师父大雪天捡到了他,才留住这条小命。”
杜瑶山大为惊骇道:“原来是这样么?难怪你这样关心他,定是一直照顾他了……你师父也必然将他视若己出,从小疼他。”
西楼摇摇头道:“师父既没心思,也没工夫,只管练武,比起旁的师徒来,对我们竟算是冷淡的;紫袖长这么大,四成靠天,两成靠我,剩下的全靠凌云山上那么多人。”
杜瑶山道:“你必定将自己说得少些,待我还原一番,得是四成靠你,四成靠天,其他人共分两成。”
西楼一口茶含在嘴里说不出话,杜瑶山忙着又道:“我起初以为你师父像亲爹一般照料紫袖,如今看来却是你……”
西楼终于忍不住,将茶喷了出来,忙掸着前襟道:“莫再胡说了!”
杜瑶山瞧着他手忙脚乱的模样,也觉好笑,两手托着下巴道:“不知道时也罢了,你这样一说,我倒觉得,紫袖一定会事事小心——你师父这件事,他必定要管到底的,真相有一天未明,他就一天不肯罢手。
在这之前,他无论出去多少次,走多么远,都一定会好好地回来。”
西楼叹了口气,望向杜瑶山,又盯着自己的鞋子,低声道:“多谢你在这里。”
杜瑶山瞧着他白净的侧脸,听他说起紫袖小时候,不由得在脑海中勾勒西楼少年时的模样,便问:“你何时认得紫袖的?他是不是一见你,便喜欢你了?”
西楼想了想道:“我上山时,他才九岁。
紫袖幼时曾被过路的顽童欺负,拿着凌云山上一种绿蜈蚣,朝他身上扔,吓得他大哭,从此就害怕那个,也有些认生。”
杜瑶山点头道:“他说起过,说你师父将他捆在树上,让那东西往身上爬。”
西楼忍俊不禁,微微笑出来道:“是。
那个比甚么都管用。
我头一天上山,还没有屋子给我住,他又小,师父便让我暂且同他住一间房。
起初他怪拘束的,我见他生得好看,又同山上长辈熟络,还以为是个骄纵的孩子。
没想他虽然好奇,却不敢说话,只往一旁躲。”
杜瑶山道:“没有家人的小孩,总归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想是你要先开口招呼他了。”
西楼眼里带了笑意,说道:“到了吃饭时,太师父着人给我俩加了菜送到房里,刚端起碗要吃,忽然从房顶落下来一个绿蜈蚣,正好掉在紫袖的饭碗里,在上头扭动。”
杜瑶山哈哈大笑起来,西楼也笑着说:“吓得他大叫一声,两手登时一松,饭碗便摔碎了,饭洒了出来,那绿蜈蚣在地上爬。
我走过去一脚踏死了,再回头时,他两个大黑眼睛含满了泪,如同注视盖世英雄一般瞧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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