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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渊渟喝下最后一口酒,气定神闲,“下毒也要看是谁,她不敢的。”
“那……风紧,扯呼?”
“你人不大哪来这么多黑话?”
傅渊渟翻了个白眼,“安心睡吧,至少今晚……太平无事。”
“为什么?”
“因为……他们等的另一个人,还没来。”
薛泓碧看到傅渊渟的目光从窗户望出去,看向了茫茫夜色,除了黑夜里模糊不清的街坊轮廓,分明什么也没有。
他还太小,看不懂这样的眼神,也不知道最后半句话就藏在这一眼中——
你再不来,我不等了。
人在何方?
人在风雪夜山行。
一匹白马踏雪乘风,马上有白衣人衣袂飞扬,压低下来的遮风斗笠挡住了大半张脸,露出来的下巴不仅尖瘦,更比这霜雪更苍白,唇上浑然不见一丝血色,整个人从头到脚几乎没有多少鲜活气,像一具冰封多年的尸体。
唯一能证明他还是个活人的地方,只有眼里鲜红的血丝。
“步山主——”
前方山路转角处猛然冲出一匹枣红马,眼看就要相撞,马上两人同时勒缰收势,如箭一般擦肩而过,然后回头望去,四目相对,才看清枣红马上坐着的原是一位少女,白毛滚边的红缎面披风在长夜里明艳如花,看着不过豆蔻年华,却已明眸皓齿,出落得如花似玉。
然而,这样漂亮的姑娘却着一身红色短打,袖口用细绳束紧,腰间斜挂一柄长剑,怎么看也不像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
白衣人见着她,惜字如金:“何事?”
“晚辈望舒门五代大弟子穆清,见过步山主!”
少女向他抱拳行礼,“步山主,傅渊渟那魔头已经到了绛城,现下落榻于飞仙楼,方盟主已经派人提前知会官府,如今整个绛城有进无出,钟楚河四面八方都被各大门派弟子暗中把守,特令晚辈前来接应步山主入城!”
白衣人把斗笠往上抬了抬,轻声问道:“他一个人?”
穆清犹豫了片刻:“还带一个少年,约莫十三四岁,已经拜魔头为义父。”
“姓名?”
“薛泓碧。”
“会武?”
“魔头护得紧,未能接触探明,观其脚步呼吸,就算会武也不过三脚猫功夫。”
穆清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脸色,“据说这少年乃是九宫余孽,非无辜稚子,方盟主已下令秉公处置。”
白衣人不置可否,只是道:“勿要殃及城中百姓。”
穆清连忙道:“此番是与听雨阁联手,官府早已下令今夜各家关门闭户,酒肆客栈一律歇业,不得擅自外出,武林盟也派遣人手分布全城,绝不让无辜之人流血!”
白衣人点头,他不再看穆清,纵马朝着绛城方向赶去。
风雪越来越大了,被落在后面的穆清先是一愣,连忙扬鞭策马紧随其后。
她这才发现,这位应十恩令之邀前来诛魔的域外剑客虽然如约而至,却没有带上他的剑,孑然一身,风盈满袖。
他不像是要去杀人,倒像是赴一场经年之约。
可惜她不敢再问。
雪上空留马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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