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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廷伸手抹掉脸上水珠,低眉扯出几张擦手纸,粗暴处理手上的水。
他取出车钥匙,想把上面的太阳花扯落。
那小东西材质不好,只需稍微用力,就能从扣上解离。
掌心里握着太阳花,胶身柔软。
裴廷久久没动,想了许多,又似没想,到底还是舍不得。
他将钥匙放了回去,重新整理衣着。
裴廷强迫自己理清那些纷乱情绪,把所有难受、惆怅,痛苦都锁入心头。
没什么不能接受,亦无事不能忍。
都是成年人了,不要闹笑话。
这般想着,裴廷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他又像从前的裴廷。
不失态,也不脆弱。
洗手间至包厢,十几米路,裴廷却像走了一个世纪。
足下犹如火燎,踩着利刃,步步迟疑,直到推开包厢门,看清那昏暗屏前的那对人,拿着话筒,互唱情歌,那些垂死挣扎终于消停,好似再也不会动弹。
说来也好笑,没有今日这遭,他还不知何时才能看透自己的心。
可惜了,现在说什么也太晚。
顾宝坐在高脚凳上,脚踩着地,旋身过来,朝门口的裴廷露出个全无芥蒂的笑容。
他心大,进了包厢,撑过盘问,被起哄与新晋女友一起对唱情歌,已经把刚才裴廷的甩手和冷脸,全部抛之脑后。
厢里五颜六色的灯,几乎晃花人眼,大家都喝多了,有人笑有人哭。
裴廷的身影被范娇挡住,他眼里只看见了女友那满是欣喜的脸。
不知是谁起哄抱一个,亲一下。
顾宝握着话筒手足无措,还是范娇主动。
说来也奇怪,她这样积极的女生,怎么会到今日才能表白。
范娇上前,双手搂住顾宝的肩,脸庞凑近,一双人影贴在一块,起哄声几乎要掀翻整个包间。
角落里,纪图的手指深陷杨扶风的胳膊,他红着眼瞪杨扶风,气苦道:“你有自虐症吗,怎么还不走!”
杨扶风拍拍他手背:“别说了。”
杨扶风哄着纪图,目光越过人群,落在包厢门口,他想,真正有自虐症的人在那。
裴廷身子笔直,端着看不出情绪的脸,视线错也不错地看着那双人。
如果不是看见那紧握的拳,青筋毕露,还真能骗过去。
他抬手搂住纪图,把人的脸颊按进自己怀里,低声地说:“我没事。”
纪图颤抖地抓住他的衣领,有湿润沁透他的衣服,纪图哽咽道:“我讨厌你。”
顾宝猝不及防地没了初吻,嘴唇上残余香软气息。
范娇的唇远没有她本人大胆,颤抖,害羞,没有深入,只青涩地贴在一起,又因为他这个男主角没有更进一步的反应,她只能退开了。
整个晚上,顾宝都被人团团包围,从这里被哄到那里,喝了不少酒,到后面身子软了,人也晕了,什么时候昏睡过去都不知道。
再次醒来,是因喉咙干涩,胸腔疼痛。
一场醉酒,喝得他胸骨巨疼,不像喝醉,更像被人打了一顿,照着胸口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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