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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忙碌的两年里,她没有读过书,可她却觉得这两年间所长的见闻和所获的感悟,比她之前十几年人生都要多、都要深刻。
她感到自己的心渐渐沉静下来,并因此变得更加坚实而有力量了。
在刚出潜渊的那一段时间,是谢挚最思念中州和大荒的时候,她晚间常常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忍不住哽咽着小声哭。
她总是想起宗主,想起宗主对她说过的那些话,那些承诺,那些亲吻,于是便愈发觉得心痛,愈发觉得痛恨,但最后又软弱下去,在梦里渴求宗主来挽回她。
但随着她将精力与心神完全投入到接近北海生灵上去,谢挚每天都过得非常充实,心中所想被北海的旷野与飓风所占满,竟也慢慢地抚平了她的感怀与伤痛,一点点地从回忆中走出来了。
她如今似乎确实已经很少再梦见宗主。
灭绝气还尚未炼化,不知道何时才能彻底掌握斩己境真正应有的修为……
阿狸和眼睛婆婆的身份仍然未知,其实,有时候想想,或许不知道也挺好……
什么时候,能带领北海的各族们团结起来,齐心协力攻破丹凤城,叫大家重新回到白浪河畔就好了……
对了——明天还要继续刻《五言经》,那会是很好的开蒙书——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北海的生灵不能只依赖她……
好想族长和阿英,好想族长抱抱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回到大荒……
明明之前向祭司许诺过,她只是出门游历四方,在二十岁之前,她就会回去的;可是现在她已经过了二十岁,回家的日子似乎还是遥遥无期……
不知道火鸦的血脉净化到什么地步了……
牧首大人……和桃树……
在种种繁乱如丝线的思绪中,谢挚终于浮浮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谢挚是被饕餮叫起来的。
“嗷呜——懒虫!
快起床,快起床!”
饕餮将半个身子都趴在谢挚胸口上,凑过来一个巨大的毛茸茸雪白狗头,张开嘴巴朝谢挚喷气。
它现在很喜欢自己这巨犬模样,甚至还有点不愿意变回原样——因为饕餮本体太过凶恶,生灵见之莫不胆寒发竖,很少有人敢接近它。
但现在,它变成一只雪白的大狗之后,却看起来可爱了很多,也很招人喜欢。
至少阿狸就非常喜欢它,整天抱它亲它,饕餮暗中非常得意。
“……起来。”
谢挚一睁眼就是一个凑到眼前放大的友好狗头,非常无语地推了推饕餮,没推开,“你把我压死算了——你知道你有多重吗?”
“嘿嘿……”
饕餮傻笑着松开谢挚,很有精神地跳了跳,“快起快起!
眼睛婆婆在外面等着你,她找你有话要说。”
“眼睛婆婆?”
谢挚一愣,随即翻身披衣下床,匆匆洗了洗便奔出去。
在木屋借住的这两年里,她其实和眼睛婆婆相处得还不错。
刚开始,因为谢挚用阿狸隐晦地威胁自己,眼睛婆婆看她很不顺眼,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不给她好脸色看,但谢挚并不在意,只是温和地接受老人的刁难。
见她这样,眼睛婆婆也觉得无趣,于是便也渐渐停止了对谢挚的单方面宣战,不再刻意针对谢挚了。
她总是坐在木屋中央的矮床上,绣着自己永远绣不完的针线活,好像对谢挚的早出晚归浑不关心,但却会为在深夜谢挚留一盏灯,一直等到她归来,这才睡去。
对这些事情,谢挚都心知肚明。
这是一个嘴巴不饶人,但心肠却不坏的老人,谢挚对她是很尊敬的。
今天,便是两年余来,眼睛婆婆头一次主动叫谢挚谈话。
眼睛婆婆要找她说什么呢?谢挚不知道。
推开门去,眼睛婆婆正拄着拐杖背对着她,颓败的荒草在老人面前轻轻翻动。
“姜微。”
眼睛婆婆叫了一声,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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