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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端着晶莹剔透的果盘出来时,楚心柔正在收拾画具。
乔潇潇自然而然地凑过去帮忙,动作熟稔地将画笔按粗细分类,颜料管按照色系排列得整整齐齐。
楚心柔看着她问:“你学过画画?”
乔潇潇的手指突然僵在半空。
她垂下眼帘,睫毛在脸颊投下淡淡的阴影。
“算是吧。”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很小的时候学过。”
太小了,以至于那段记忆已经褪色得几乎透明。
乔潇潇只记得画室里阳光的味道,颜料管挤出的清脆声响,还有妈妈的手掌覆在她的小手上教她运笔的温暖。
那时候,生活还没有变成一场漫长的寒冬。
她还有家,有爸妈。
楚心柔眼睛一亮:“要不要试试?”
乔潇潇想要推拒,可嘴里爆米花残留的甜味让她点了点头。
当楚心柔要给她挤新颜料时,她急忙摆手:“不用,这些剩下的就很好。”
画笔握在手里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乔潇潇笨拙地调整着握姿,像个刚学写字的孩子。
她下意识回头,正看见楚心柔咬着她买的西红柿,汁水染红了唇角,朝她露出鼓励的微笑,那个笑容像一束阳光,温柔地包裹着她。
再次转过身时,乔潇潇的笔尖悬在画布上方微微颤抖。
起初每一笔都迟疑不决,像蜗牛在雨后潮湿的地面留下的痕迹。
渐渐地,那些线条开始变得急促而有力,颜料在画布上肆意流淌,灰与黑交织成一片压抑的阴云。
她本只是敷衍地应和楚心柔的提议,可画笔却像有了自己的意志。
那些被深埋的痛楚顺着笔尖喷涌而出——父亲酗酒后砸碎的碗碟,母亲深夜压抑的啜泣,伯母粗暴的砸门声,村民们看瘟神一样的眼神……记忆的碎片化作浓重的颜料,一层层覆盖在画布上。
她的眼眶不知何时变得滚烫,视线渐渐模糊,一颗泪珠砸在调色盘里,在铅灰色的颜料上溅起微小的水花。
乔潇潇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慌忙用沾满颜料的手背抹了抹脸,留下一道灰色的痕迹。
“对不起,我画得不好看。”
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呐,指甲无意识地抠着画笔的木柄。
楚心柔静静地站在她身后。
画布上,浓重的黑色漩涡中心,一个模糊的人形正被无数灰暗的线条缠绕、拉扯。
那些粗粝的笔触里,藏着太多说不出口的痛楚。
楚心柔的目光落在乔潇潇眼角的一抹红上,指尖微微动了动,却终究没有抬手。
她只是柔声道:“不要紧的。”
顿了顿,又轻声问:“吃饭了吗?”
乔潇潇下意识点头。
那个干硬的馒头还在胃里沉甸甸地坠着,喉间似乎还残留着粗糙的触感。
楚心柔看着她紧绷的嘴角,轻轻叹了口气:“我买了五花肉,可惜……”
她无奈地摊开手,“我实在不会做这些。”
“我来做!”
乔潇潇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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