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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全是废物。
待亲卫围好毡帐,再透不出半点光亮,萧燃这才卸甲交予亲卫,搴帘入了帐中。
沈荔果真睡得很熟。
颠簸一日,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精力。
萧燃走过去掐灭案上的烛台,没有去挤她刻意留出的半边床榻,而是靠着榻边的衣箱和衣而眠。
有什么东西滚到了腿边,萧燃立即惊醒,凤眸于黑暗中映出清亮的寒光。
刚伸手握住长枪,便陡然一僵——
腿边睡着一张熟悉而恬静的脸庞,少女微蜷在蓬云般的寝衣中,乌发如墨流泻,芙蓉面在夜色中氤氲着玉色的柔光。
沈荔不知何时竟从那一堆锦绣中滚了下来。
因行军床本就矮脚贴地,又不曾设围栏,是以她顺着那云朵般曳地的柔软丝褥滚落在地时,并不曾惊醒。
萧燃单知她熟睡后不甚规矩,与清醒时的世家风范大不相同,却不知还有这般滚地的本事。
他缓慢的,不动声色地抽回几乎僵硬的小腿。
刚起身欲换个地方,又想起毡帐内虽铺着柔软的西域地毯,却并不能完全隔离山间的湿寒,她这样雪雕玉砌的贵女只怕躺上两刻钟,便会因风邪入体而发热。
于是倒退回来,抽出榻上堆砌的锦被罩在全然不知的沈荔身上,手臂缓缓探入她的腰下,烙饼般一卷一裹,小心抱着那具柔软纤细的少女身躯置于榻上。
好轻,云团似的轻盈。
大概是他抽离手臂的动作慢了些,重新躺回枕上的少女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萧燃立刻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比夜袭敌城前的蛰伏更为小心谨慎。
可夜袭敌城时不会有这样诱人的女儿香,发间那股精心调配的清淡雅香丝丝袅袅绽放,从鼻尖一路痒到喉间。
咕咚一声,吞咽的声音在寂静的毡帐内格外明显。
待好不容易将手臂从那段柔软的腰身下抽离,少年如打一场硬仗,渗出一身热汗。
揉去鼻根的痒意,他到底没走远,只面朝外侧躺在榻边,以自己挺拔宽阔的背脊为围栏抵在床沿,以免某人又翻下床来滚出二里地,还得劳他去捡。
重新阖目,萧燃做了一个梦。
和往日厮杀震天、血肉横飞的回忆不同,这次的梦境颇为柔软。
像是轻纱笼罩下的一段朦胧月影,带着幽微的甜香。
香息之中,沈荔散发披衣倚靠在榻上,神色不似以往的清冷疏离,而是蕴着浅浅的一汪笑意,轻快而慵懒地看他。
那双执笔风雅,软若无骨的手挂了上来,在他脖颈处游移,在他耳畔笑语。
很痒。
除了痒之外,还有一种陌生的躁动。
他成了混沌的影子,迫不及待要钻入那片皎洁的月色中,抛开一切束缚,去丈量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去汲取那沁人的香息,去……
去索取更多。
在梦境变得更混乱与光怪陆离前,萧燃终于惊醒。
帐外一片冷雾氤氲的夜色,天还未亮,后颈处传来羽毛搔刮似的轻软呼吸。
是榻上的沈荔翻了个身,面朝外微微蜷着,唇鼻几乎快贴上他的耳廓。
梦境与现实短暂重叠,萧燃恍惚了一瞬,很快发现自己正处于十九年人生中最尴尬的一刻。
低骂了一声,他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礼貌的手指,轻轻将埋在后颈处的那颗漂亮脑袋往里戳了戳。
坐起身,梦中的躁动并未消散,反而隐隐有下沉的趋势。
萧燃扶额深吸一口气,并不敢回头看。
只解了革带搴帘出帐,大步朝营地外那段冷雾萦绕的溪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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