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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小心翼翼顺墙走,眼看就要到了头,李进正欲伸头先看上一眼,汪贤生却一把拉住他。
李进吓了一跳,见汪贤生神情严肃,紧贴墙根,连大气都不出一声。
他于是也沉下心来,紧贴墙根站着。
安静的近乎诡异中,李进先是闻到了一股浓重血腥气,然后就听见一个女人的说话声。
“四哥,从我决定这么做开始,我就没打算活下去。
我不后悔,你动手罢。”
这些天来李进没有一刻或忘林湾渡口发生的事情,大江被血水染红,他熟悉的人一动不动漂浮在江面上,那么多,密密麻麻的,一眼都看不过来。
这一切都是萧段两家的人所为,他初时怎么也想不过来,他们这般竭尽全力为萧家做事,怎地换了这下场?迷迷糊糊的方墨只告诉他一句话:狡兔死,走狗烹。
他这才恍然大悟,从前在晋州时,他没少从酒楼的说书先生那里听些王朝将相的事儿,也跟着感慨不已。
然则事情轮到了自己,他便忘了这茬。
直到吃了这么大教训,才知古人诚不欺我,世道险恶,人心难测。
所以这女声一进耳里,他便听出是谁来了。
不正是萧家的黑卫元老之一,萧六姑娘么?
李进听到萧六声音,自知势单力薄,撞了面便是死路一条,摸清这宅院底细,稳妥救人才是正道,便也如汪贤生一般屏住了呼吸。
“他在哪里?”
一个略些苍老男声平缓问道。
李进一愣,这声音他也觉得有几分熟悉,忍了一阵,终是按耐不住将头探出去半个,却只瞧见了灰黑色背影,而萧六跪在地上,正面向这边,灯火下发髻散乱,浑身狼狈,嘴边还挂了一抹血渍。
周围一地尸体横呈,处处可见得暗红色血迹与昏暗灯火相映,便是那修罗地狱也不过如此。
李进吃惊看着这一切,一时忘了缩回头来,突然听得萧六咯咯的欢笑声,这才回过神来。
唯恐她看到自己,连忙缩回头去。
“四哥,人是我亲手杀的,你说他能在哪里?”
萧六带了几分嘲讽说。
“老六,你怎能做擅自做主?”
那男声里轻叹了口气,带了几分疲倦说。
“我若不动手,还有谁来做这事?是你,还是大哥?你们明明知道只要他还活着,萧段两家就不可能结盟。
为了帧少爷,他必须得死。”
萧六说。
外面一时寂静,李进在心里估量外面人身份,却见旁边汪贤生脸色狰狞,拳头紧握,浑身发抖,他连忙扯了扯他。
汪贤生深深吸了一口气,冲李进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事。
外面男声这时又起了,仍是带了些许无力疲倦说:“老六啊,你错了,主子的事情,他自有主张,岂是我们能越逾的?再说,他也非是那种人,你实不该这么做的。”
“做都做了,哪还有什么该不该?四哥,你动手吧,我不怨你。”
外面一时诡异寂静,李进屏住呼吸听着,一声沉闷响后,一个重物倒地的响动紧随传来。
李进的心砰砰直跳,实在想知道那女人死活,忍不住又探头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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