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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已出嫁,只有商风仍会规规矩矩尊她一声“女公子”
。
沈筠对他颇为满意,温声吩咐桑枳:“去将那套冰玉青瓷茶盏取来,赠予这位少年。”
这便是认可他了。
商风受宠若惊,以目光请示沈荔。
沈荔柔声道:“阿兄赠你的,便收下吧。”
商风起身再拜,跟着桑枳退下。
沈荔屏退了其他侍从,待室内只剩兄妹两人,方开门见山:“阿兄来见我,恐怕不只是为了手谈赠物吧?”
“无事就不能来见你?”
沈筠淡淡一笑,将指间鹤衔的黑子放回棋篓中,“下边的人已查到何进贤在兰京的落脚点。”
何进贤便是那煽动谶言的、疑似燕子匪的假冒儒生。
沈荔捻子的指腹微微一紧,问:“如何?”
“烧了。”
沈筠缓声道,“是西市的一家客舍,前夜一场大火,将那处院落烧得一干二净。
所幸更夫发现得早,未曾殃及无辜邻人。”
沈荔神色微凝:“如此急着毁灭行迹,反坐实其身份存疑。
暗处必有同伙藏匿。”
沈筠颔首:“知道此人名姓后,我便即刻派人去查探了他的户籍郡望,竟查不出丝毫的疑点,祖上三代皆是干干净净的读书人。
再命人去颍阳一探,却说确有此人,只不过早已在兴宁之乱中失踪,至今已逾十年。”
沈荔道:“所以,是有人冒领了何生的身份。”
“正是。
其他燕子匪应也是同样的手法金蝉脱壳,冒用失踪或已故者的身份,藏匿于人海深处。”
想到什么,沈筠从袖中摸出一只漆木小匣子,轻轻推至沈荔面前,“对了,前去查探之人在烧焦的客舍里头发现了此物。
因丹阳郡王派兵日夜值守现场,下边的人不敢贸然行动,只带回了这些许痕迹。”
盒子里是几片比指甲盖略大的碎纸,边缘焦黑。
想必是歹人放火销毁踪迹时,未来得及完全焚烧殆尽的信笺一角。
如此细小的证物,根本无从推演出上头的字迹。
但沈荔还是从纸张的厚薄材质发现出了端倪。
“这纸……”
沈荔指腹轻轻摩挲纸张,目光一凝,“是出自北街芸台书肆。”
芸台书肆开在太学对街处,位置极为优越,生意亦是异常红火。
太学生们每月所需书籍、纸张笔墨皆是从此家书肆购买,只因若是购买了别家的书籍、纸张,太学博士祭酒王瞻便会以纸张粗劣、勘误颇多为由责令退回。
久而久之,去芸台书肆采购学具便成了太学生们心照不宣的规矩。
毕竟世家子弟不缺这点钱财,而寒门子弟的想法又压根不会有人在意。
可沈荔见过芸台书肆售出的麻纸,贵、粗糙、起毛边,且极易晕染,无论材质还是做工皆比别家差上许多。
沈荔与几名夫子不愿再看到学生辛苦撰写的文章被晕染得一塌糊涂,便默许他们去采买别家的优良纸本。
后此事被王祭酒知晓,沈荔与那几名年轻夫子的处境便艰难了许多。
思及此,沈荔轻轻“啊”
了声,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连日倒霉的症结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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