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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都无心看戏,刻麻姑献寿纹的三角桌上,青花图案茶杯里的水丝毫未动。
黄不羁来了,与庞致坐了一桌,见到隔壁桌有个陌生姑娘先是一愣,听庄颜介绍后,便作了个揖,孟凌云也回了个礼。
还没坐下,庄颜道:“侯爷与小舅坐在此处,我与孟小姐坐到那屏风后面去罢。”
平南侯没有吱声,黄不羁道:“又无外人在此,就坐着吧,正好也与你论几句这戏,况且桌椅搬动不便。”
看了孟凌云一眼,见她也不介意,庄颜便没再说话了。
她此时无心论戏,只想着今晚回去如何和父亲说明白,她是绝不会嫁给崔博文的。
愁上眉梢,庄颜心里明白躲得过今日,躲不过明日,此事还得根绝才行。
戏台子上,唱的是《牡丹亭》里《惊梦》一折,旦贴对唱,《醉扶归》过了便是《皂罗袍》了,只听那正旦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正旦唱声悲切,真就似那戏中的杜丽娘一样无奈、无助。
听到此处,庄颜不禁落下泪来,她的大好青春,也要葬送在父亲的□□下吗?!
黄不羁已然入了迷,摇头晃脑跟着轻哼起来,没有注意到另一桌的人。
庞致瞥见庄颜豆大的晶莹泪珠一颗颗落下,心疼得揪起来。
记得前世庄颜初学蒸蟹烫了手,擦了点醋后,又亲手给他挑蟹肉,这样不怕疼的女子,除了要命的那一次,他再没见她哭过的,今日却又见着了,心中五味杂陈……
手上没有帕子,庞致扯着袖子替她拭泪,黄不羁痴迷地看着台上,并未注意到这一幕。
而庄颜身边的孟凌云也早已泣不成声。
姑娘家都这般多愁善感吗?不过庞致知道,庄颜肯定不是这么爱哭的,相处十年多,他自问比谁都了解她,了解她的性格和每一寸肌肤。
庄颜侧头看着他月白色的通袖,稍稍躲了躲,红着脸往孟凌云那边看示意了一眼。
庞致收回手,牵着她的手握了三下,随即松开。
孟凌云哭得泪眼模糊,拿着袖子擦个不停,也没顾及他们这边。
等到这一折子过了,几人才回过神来。
孟凌云最先起身,声音沙哑道:“失礼了……”
说完,躲去了屏风后面,门口站着的丫鬟拎着包袱过去,替她整了整妆容。
庄颜因出来的急,没有上妆,只是双眼红红,兔子一样软弱可爱。
黄不羁看了庄颜一眼,也没去劝什么,只是夸赞道:“此曲缠绵婉转、柔曼悠远,着实牵扯人心,叫人感伤。”
庞致不管什么牵扯不牵扯人心的,他只心疼庄颜而已。
孟凌云整理好了方从屏风后面出来,再看她已经是平素里端庄的模样了,眼皮上用了红色的胭脂遮住,不细看看不出是哭过的人。
待她坐下,与庄颜对视一眼,两人此时都生了惺惺相惜之意。
许是同病相怜,庄颜一点也不讨厌孟凌云来抢平南侯,只不过……她还是希望最后能嫁给他的人是自己。
庞致看着身形相似的两个姑娘,都哭过一番,眼睛有点红,静静地坐在那儿,双生姐妹一样,乍一看很像,但一点也不像。
孟凌云没有庄颜聪明,她还没有庄颜耐看、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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