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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那铁被火一吞,不多时,就烧得通体通红,亮得扎眼。
连带炉边的空气都扭曲起来,连呼吸都带着烫。
唐铁匠抄起一对长钳,姜义也提了另一头。
两人动作熟稔,将那截红得发亮的铁块从炉里夹出,落在砧上。
火星四溅间,唐铁匠已经换了锤,中锤在手,便是一番敲打。
节奏极快,不带一丝拖泥带水,铿锵作响,锤锤带着章法。
接下来,便轮到姜义出力了。
抄起另一把长钳,稳稳地扣住铁坯一端,防着那东西在锤下乱窜。
唐铁匠吆喝一声,姜义便照着号子起锤,沉着一口气,抡起那柄大得不像话的铁锤。
砰!
一声闷响,像是擂鼓。
火星迸裂,带着焦铁的气味窜进鼻子,“嗤啦嗤啦”
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一锤接一锤,既不能太快,怕炸了纹理,也不能太慢,失了火候。
于是便只有均匀地砸,稳稳地砸,把一腔力气,一丝不剩地送进那块红得发亮的铁里。
那铁坯在锤下缓缓延展、变形。
唐铁匠时不时停了,略一打量,又“哐啷”
一声,把铁坯重新推进炉膛,继续烧。
一火接一火,一锤接一锤。
每一次入炉,不为旁的,只为把那铁烧透、烧匀。
把里头的杂质,一丝一缕地逼出来,只余下最刚劲的铁质。
姜义不言不语,只在那铁火之间,一锤又一锤地砸。
没过多久,衣裳便湿了个透,贴在身上,胳膊也酸麻起来。
但锤是不能停的,停了便乱,节奏便断。
就这么一路从晨头砸到日落,铺子外头的影子长了又短,短了又长。
到得日头偏西,才算勉强收了尾。
一整日,只打成一块。
唐铁匠见他略显疲色,倒也没催,只是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掐着指头算帐:
“这坯子原是生铁,重五十斤,经得五火十炼,打净了渣,才算成了十炼钢,净重不过十五斤。”
他顿了顿,拍了拍手上黑灰,语气里透着几分得意:
“这东西,难是难,贵也是真贵。
一斤十炼钢,市价便要五百钱。”
说着便咧了咧嘴。
“光这一百二十斤锻钢,论料论工,起码就得六七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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