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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衡以为,宁萱儿或许会失落、或许会羞恼、或许会不甘,总之应当是百般不情愿的。
却没想到,从始至终她只轻微展露出了惊讶,可很快又调整好了表情,对他绽出一个笑容。
她圆圆的眼弯成两道月牙,嫣然巧笑:“少爷这是哪里的话,表小姐是主子,您也是主子,您为了救奴婢落水,奴婢当然需要先侍奉您。”
“只是……”
宁萱儿正絮絮地说着,恰好有一滴水珠沿着谢长衡的发丝落到了宁萱儿的衣服上,她的视线便随之而去,停顿了片刻。
谢长衡的心绪也似乎跟着她的这番失神飞走了,直勾勾看着她花瓣似得双唇抿成了一条上翘小弧。
宁萱儿抬起脸,用湿淋淋的衣袖,替谢长衡拭去了挂在下颌角还未落下的水滴。
谢长衡的呼吸一滞。
宁萱儿用担忧难掩的语气道:“奴婢知道,少爷一会要见老夫人,不能耽误更多的时间了。”
而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宁萱儿的双颊浮上浅红,咬住双唇显得有些忸怩。
似乎是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宁萱儿话到嘴边却总是说不出口。
她几度张口,最终猫儿叫般细语道:“所以,今日的大恩,奴婢只能下次报答。”
谢长衡双眸微微放大,心弦蓦地被撩动。
他隔着宁萱儿湿透的袖口,握住她刚替他擦完水珠,还未放下的手腕,声音有些喑哑:“你家表小姐与我不曾有来往,你又是从何得知,我一会要去见祖母?”
“若你知晓我要去见祖母,你今日在此落水,难道是故意为之?”
谢长衡说到最后时,语气已然有些冰冷。
宁萱儿被当场兴师问罪,心中一阵惊慌。
她连忙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落水绝非儿戏,奴婢怎敢!”
“只是表小姐素来喜欢荷花,奴婢不过是见这池塘里的荷花开得好,想折一枝带回去。”
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低低垂着,谢长衡只能看见她乌黑的发顶:“不过……”
宁萱儿卷翘的睫毛颤了颤,软声道:“奴婢确实仰慕少爷,向人问了少爷的行踪,也想折一枝荷花送给少爷。”
说完,宁萱儿有些心虚,抬起眼悄然觑了一眼面前的谢长衡。
画眉教过她,一旦谢长衡询问了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她不得不说谎时,一定要真假掺半着来。
她照着画眉说的做了,就是不知她这个谎编得如何,谢长衡信了几分?
却见谢长衡没有了方才那副混不吝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他松开了她的手腕,露出一个颇为真心实意的笑:“换作旁人,恐怕要颠三倒四的地找理由诓骗我了,你倒是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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