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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上回她弃他,有皇帝从中作梗,也有祖母从中阻拦,尚且还算是可以原谅。
即便欺骗他是不争的事实,但她说那是她的生存之道,他也可大度地不计较。
那么这回呢?
她离开的理由和借口又是什么?
不,不管她是何理由,是何借口,他都绝不再原谅。
他们之间的感情,此刻似一面彻底被击碎的铜镜,映照着他们此后很长一段时日破碎的纠葛。
他受伤后女子日以继夜的照顾,床榻之上女子极致的柔情,以及女子那些甜得腻人的话语,这些让他泥足深陷的温柔,此刻全皆化为镜片割裂肌肤的疼痛。
可一开始他是拒绝的,拒绝得如此彻底,从未给过她半分念想。
是她一次又一次地引诱,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才让他走向了如今的毁灭。
可她却拍拍屁股就走了?
招惹了就想跑,这世上哪有这般便宜的事?
思及此,楚洵一咬牙,将马鞭甩得噼啪作响,凌厉的目光似一把尖刀,要穿过云层,直击向藏匿于东宫的女子。
却说昌平这边,从八大城门回来后,才刚回到照雪斋,瑞云居的丫头丁香便前来传话,说老夫人要见他。
昌平一听,便知不好。
果然,等他跟着丁香去到瑞云居,见老夫人严阵以待地坐在明间的罗汉榻上。
昌平长揖一礼,“老夫人找小人?”
钟氏捧着茶盏,在撇茶叶的浮沫,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口吻平淡道:“文仲安置在甜水巷的外室,不是别人,就是阮蓁吧?”
虽然钟氏如今不管事了,在沈氏倒下后,如今是二房的儿媳妇在管,却也不是没注意到他如今日往外跑。
一个成年男子,见天的不着家,不是外头有人了是什么?
一开始,却是没想过是阮蓁,毕竟阮家来报过丧,且那是太子惦记的人,她想她孙儿不会如此没有分寸,毕竟上回她主张和离,他也没有反对,可见不是个不识大体的。
让她起疑是从何时呢?是他被太子刺杀后,宁愿在小院养病,也不肯回国公府,说是怕他母亲担心,但沈氏如今闭门不出,连人都不见,真要瞒着她,却也不是没有法子的。
但这个时候,也只是怀疑,毕竟阮蓁已经死了,虽然没有捞着尸首,可却是有人亲眼看见她坠崖。
真正让她加深这个猜测是在今日,玉枝去看龙舟赛,亲眼看到文仲进酒楼时,给一个女子提裙摆,且那个女子身上穿的襦裙,是贵比黄金的浮光锦所制。
能得文仲如此看重的,除了那个女人还有谁?毕竟,他那孙儿,在刚同那女子和离后,不过几日便形容消瘦得不像话,和她这个一向亲近的祖母也渐渐疏远,只因她曾逼迫那个女子同他和离。
而把昌平叫过来,正是为了证实这一点。
但昌平得了楚洵的命令,在给夫人改换身世且定下亲事之前,不能让老夫人知晓夫人还活着的事,怕的便是老夫人再从中作梗,是以他只低着头,坚决不回答。
但有时候,一个人的沉默,便已说明一切。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打发走了昌平,老夫人转头看向自己的心腹李妈妈,“桂芬,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不该让他们和离?”
李桂芬是李妈妈的本名,如今也只有钟氏这么喊她。
李妈妈道:“这怎么能怪老夫人呢?要怪就怪造化弄人,谁让少夫人让太子看上了?老夫人也是为了楚家着想,并没有做错什么。”
被这般安慰,钟氏这才心下稍安,便又吩咐李妈妈:“你去将那个孩子接回府中来,我有话同她说。”
李妈妈道:“老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钟氏道:“既然文仲如此舍不得她,即便是做局假死也要得到她,我老婆子总是要成全他们的,你觉得,让她做文仲的妾室如何?”
李妈妈惊道:“表小姐从前是做妻的,如今你让她做妾,她恐怕是不会答应的。”
钟氏道:“换个身份,让她继续做文仲的妻子,倒也不是不可,但作为正妻,难免要抛头露面,到时候太子只怕不会罢休,可若是妾就不同了,即便她一辈子不出门,也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这却是要将阮蓁作为笼中雀养起来了。
李妈妈不认同,还想再劝,钟氏却闭了闭眼,“我知道你怪我狠心,可我这都是为了楚家,那个孩子向来懂事,你去找她来,我亲自跟她说,她若是爱重文仲,会同意我的提议的。”
却说,钟氏显然高估了楚洵在阮蓁心中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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