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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寒风在短暂的晴日后,又变得凛冽起来,卷着细碎的雪沫,抽打在破屋千疮百孔的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屋内却弥漫着一股与外界截然不同的、近乎奢侈的暖意和生机。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将小小的空间染上一层橘黄。
瓦罐架在火上,里面翻滚着浓稠的、乳白色的米粥——那是用签到得来的面粉精心熬煮的,加入了碾碎的玉米碴(林大山给的那点)和一点点珍贵的盐。
空气里不再是野菜糊糊的苦涩,而是粮食特有的、温暖的甜香。
小雨裹着那件絮了旧棉花的破袄,坐在被林阳用藤条加固得稳稳当当的破木凳上。
小脸虽然依旧苍白消瘦,但那双大眼睛里重新有了神采,像两颗被溪水洗过的黑曜石。
她双手捧着一个粗瓷碗,碗里是林阳特意给她盛的、最浓稠的一碗面粥,上面还漂浮着几滴金黄色的油星(用最后一点猪油擦锅底留下的)。
她小口小口地啜吸着,珍惜无比,每喝一口,苍白的脸颊上就仿佛多了一点点血色。
“哥,粥…好香…”
她抬起头,对正在灶台边忙活的林阳露出一个细弱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那笑容如同穿透厚重云层的一缕微光,瞬间照亮了林阳疲惫的心。
林阳也笑了笑,用粗糙的手指抹掉溅到脸上的柴灰:“慢点喝,别烫着。”
他看着妹妹安稳进食的样子,心中那根绷紧许久的弦,终于有了片刻的松弛。
高烧退了,咳嗽止住了,能吃东西了…小雨这条命,算是从阎王殿门口硬生生拽了回来。
眼前这幕简陋却温馨的景象,是过去十几天地狱般的煎熬后,最珍贵的慰藉。
生活,似乎被强行拉回了某种“正轨”
。
他每天天不亮依旧背着破粪筐出门,顶着刺骨的寒风,在冻土和积雪中搜寻着那点能换取工分的粪肥。
身体依旧虚弱,脚步依旧沉重,但心底有了牵挂,每一步都踏得比以往更坚定。
回来后,便是精心照料小雨,用签到得来的面粉、奶粉和鸡蛋,变着法儿给她补充营养,看着妹妹的气色一天天好转。
灶膛下的小坑里,那十袋面粉、三罐奶粉、十枚鸡蛋,如同沉甸甸的宝藏,带来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签到系统每天依旧稳定地提供着生存物资——有时是几斤土豆红薯,有时是一小块风干的腊肉,有时是几尺耐磨的粗布。
这些物资被他小心翼翼地分批取出,掺入日常消耗,努力淡化着它们突然出现的痕迹。
破屋里甚至多出了一小袋粗盐和一小罐猪油,让食物终于有了滋味。
这短暂的、来之不易的喘息,如同暴风雪后短暂的宁静,珍贵而脆弱。
然而,林阳心中没有半分松懈。
表面的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是悬在头顶、随时可能斩落的冰冷利刃!
想起王癞子那双阴鸷如同毒蛇的眼睛,仿佛无处不在!
林阳每次出门拾粪,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那道黏腻、贪婪、充满恶意的视线。
有时是远远地跟在后面,缩着脖子抄着手,像个游荡的幽灵;有时是躲藏在某处断墙或枯树后,只露出一双窥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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