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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挚张着嘴巴想开口再叫她一声,半晌没能发出声音,这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干哑得几乎再说不出来一个字。
眼泪干在脸上,冷冰冰黏糊糊的,她跪在地上发了一会愣,慢慢地抬起袖子擦掉泪水。
“小挚……”
见一切事情都终于止息,火鸦这才敢探头探脑地进来。
它小心地观察了一会谢挚的表情,看不出来什么深浅,最终还是将翅膀梢轻轻地搭在谢挚的肩膀上:
“要是想哭,就哭吧。”
孩子是有哭的权利的。
“我没事……”
鸟类的翅膀温热柔软,就像……族长的手一样温暖。
族长……
女人明朗洒脱中带着骄傲的神情又浮现在眼前,当初是她救下她,养育她,教导她,她对她,有着海一样报不尽的恩情……谢挚有些失神,摇摇头:“别担心。”
她撑着膝盖勉强站起身,“我们出去看看吧。”
石屋外面,所有族人正在进进出出地收拾东西,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点隐约的忧愁与不安,但是仍旧沉默忙碌而又井然有序。
看来祭司的命令已经传达开来了——白象氏族的确很听祭司的话。
……他们之中,都没有一个人对祭司的话提出异议吗?谢挚心中一阵刺痛。
她上前拉住一个相熟的族人,“叶娘,您知道阿林叔葬在哪里吗?”
象翠微年轻的时候并不太会照顾孩子,谢挚实则是吃着白象氏族的百家饭长大的,大家都喜爱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将她当作自己的亲女儿看待。
妇人眼里现出心疼交织着愧疚的复杂神色,伸出手抚了抚她的脸颊,低声说:“……就在西面,我们安葬战死的战士的地方。”
谢挚道过谢,轻手轻脚地走到墓地里去,那里赫然立着几座矮矮的新坟,翻出来的褐色新土堆在外面。
……他们的动作还真快。
谢挚心中酸涩,轻轻地走过去,蹲下来一一看过那些坟墓和坟前立的小石碑。
象翠微、象谷雨、象啸林……
她忽然升起一股难以克制的怒火,咬着牙将刻着象翠微和象谷雨名字的石碑拔.出来,扔在一旁。
族长他们分明就还没死,为什么要给活人立碑!
她不信,没见到尸体一天,她就绝不会信……
她原本想把这些石碑捏碎,但又忽然改变了主意,沉默下来,安安静静地跪坐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挚从白天一直呆到半夜,直到月上中天之时,这才离开墓地。
临走时她郑重其事地跪下来,给所有坟墓磕了三个头,擦干净身上的尘土,转身往外走。
“小挚!”
在墓地外面等她等得昏昏欲睡的火鸦被她的脚步声惊醒,扑腾着翅膀跟过来,“哎!
哎!
走这么快干嘛!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
少女的肩上担着一层薄薄的凄冷月色:
“万兽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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