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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不停地往他们身上扔烂菜叶、吐口水,甚至当众撒尿在他们的头上,笑得得意猖狂,有些还去扒拉他们的衣服,不管他们是男是女,就让他们这么裸着跪在众人,一跪就是一整天或者好几天,受尽各种凌辱。
最终很多很多干部和知识分子受不了侮辱,选择自尽,了却此生。
而这些不是最疯狂的,疯狂的是在这种环境氛围之下,很多人黑暗的一面被激发出来,看谁不顺眼,就会进行各种针对举报。
于是全国各地上演着街坊邻居互相谩骂举报、夫妻之间反目成仇、相互揭发举报,同事、亲戚、朋友,甚至是自己的父母子女,都在上演一场人性的极恶一面。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肉联厂自然停工了,不仅仅是肉联厂,其他大的工厂、单位、政府机构,别的什么部门也都停工,全国各地一片混乱,人人不得安宁。
肖窈从大运动开始,收到厂里停工的通知以后,就一直窝在卢家大楼的房子里,每天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醒了拿出空间存放的手机、电脑,看看无声的电视剧,偶尔在天黑之后出门,看看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就这么平安渡过了两个多月。
这天一大早,肖窈还在睡梦中,被一阵哐哐当当,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似乎听见有一群人在她门外叫喊着开门。
她坐在床上,仔细听了一会儿,外面砸门的声音有男有女,似乎还有一道耳熟的声音。
仔细一听,里面夹杂着蒋来娣的声音,想来也没憋好屁。
肖窈懒得搭理门外的人,她慢悠悠的起床,换上一套灰扑扑的老土棉布短袖,同色长裤,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布鞋,梳理好头发,走去洗手间洗脸刷牙。
接着回到客厅,从空间里拿了一份热气腾腾的小笼包,一杯豆浆,一颗茶叶蛋出来,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饭,再把厨余垃圾扔进空间里。
吃完早饭,她把家里所有不符合特殊时期敏感的东西,一一挪进空间里,连桌子上她最爱的花瓶、窗户上挂得仙气飘飘的窗帘、蚊帐、被褥啥的,全都薅下来扔进空间里。
被褥换成了军绿色的,蚊帐换成了白色的,窗帘干脆不拉了,再把床头柜上放着的各种现代小说书籍什么的,衣柜里一些出格的衣物全都放空间,把家里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定没啥敏感东西,这才慢慢走到门口去开门。
门外站着十几个年纪在15-20岁左右,一部分穿着正常的衣服,一部分穿着军绿色仿军装,左手手臂上戴着红袖箍的小红兵,还有两个穿着干部服,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外加站在人群后面鬼鬼祟祟的蒋来娣。
他们站在肖窈的门前,已经敲门砸门快二十五分钟了,也不知道这房门是什么材质做的,无论他们怎么踢砸,这门纹丝不动,没有一点被砸过的迹象,气得领头的一个男人直骂娘。
这会儿门被打开,众人原本气势汹汹,在看见门后面站着一个水灵灵的大美人儿,男同志们基本熄了火,一个个瞪大着眼睛,眼里满是惊艳。
肖窈看到他们的眼神,伸手锊了锊鬓角一缕头发,唇红齿白,风情万种的冲他们娇媚一笑,“不好意思啊,我才睡醒,刚才在梦中听到一群人在敲门,在我门口大吼大叫,我还以为遇到土匪了,吓得我在梦里差点哭了起来。
后来我实在觉得声音不对,这才起来把门打开,原来不是土匪砸我家门啊。
你们是谁呀?找我有什么事儿?”
女人肤白貌美,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真被吓着了,眼尾看起来有些红,衬得眼前的女人楚楚可怜,更加美貌动人。
领头一个平头男,吞了吞口水,十分客气道:“肖窈同志是吧?有人向我们举报,说你成日穿得花枝招展,时常往屋里插花、下馆子吃饭,还穿着露脚趾的凉鞋,搞资本小资那一套,怀疑你是走资份子,家中藏有封建四旧的东西,对领袖大不敬,要求我们来你家里,好好的查查。”
“谁胡言乱语,举报我?”
肖窈目光看向在人群后面躲躲闪闪的蒋来娣,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个我们不能说,关于举报人的信息,我们要进行保密。”
平头男一本正经道。
“这样啊。”
肖窈表示理解,“那你们进去查吧。”
她这么爽快,倒让平头男和其他人面面相觑。
一般的人家要看到他们来检查,不是各种阻拦,就是各种惊慌失措,生怕他们查出什么东西出来,把他们给带走。
眼前的女人坦坦荡荡,脸上丝毫看不出来对他们小红兵和革委会的人有半分畏惧、惊慌之色,这不由让平头男和其他人怀疑,那个举报之人,是不是跟这美女有过节,故意使坏,向他们进行举报,故意针对人家啊?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站在过道后面的蒋来娣。
蒋来娣的确是见不得肖窈过得好,这两月以来,卢家大楼也受大运动的影响,基本家家户户都闹得鸡飞狗跳,你举报我,我举报你,天天都有小红兵和革委会的人,来他们楼里打着各种调查的名义,在他们家里打砸抄家,还有不少人被他们抓走,闹得大家苦不堪言。
蒋来娣和她男人曹春石,还有她的儿子此前在楼里太过闹腾,跟很多邻居结怨,大运动一开始,基本每天都有邻居找着各种借口来举报他们一家人。
这两个月以来,他们的家里被打砸了无数次,稍微值钱点的东西都被搜刮走,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家里没有一点粮食,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
这也就算了,他们两口子,隔三差五就被一群人用绳子五花大绑绑走,去街上游行,去大广场被人P斗,受尽各种侮辱。
最后曹春石实在受不了了,拿上多年的积蓄,跑去市里的革委会花钱买通了关系,革委会的人发话,他们最近这才免遭各种刁难。
饶是如此,两个多月的折磨,让蒋来娣不仅暴瘦了一大圈,精神上也出了一点问题,回到卢家大楼以后,见谁都恨得牙痒痒,感觉谁都举报害过她,整日都想报仇。
于是她干脆把楼里三十多户人家挨家挨户都举报了一个遍,让他们也尝尝,他们夫妻俩这段时日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滋味,肖窈只是被她举报的其中一个。
面对这么多人的眼光,即便害怕肖窈,蒋来娣还是理直气壮地道:“都看着我干嘛,她指定有问题,她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跟个妖精似的,衣服就没穿过重样的,前两个月,我还看见她穿着一件民国风的裙子跟人看电影去了,之后就有个公安随时给她送花来,让她插家里的花瓶里,她还经常下馆子,吃香的喝辣的,爱打扮,不爱劳动,没有工人阶级的朴实美,这不是搞小资做派,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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