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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从安这才回味出方才马车上那句莫名其妙的玩笑。
敢情是反讽啊。
她转过头,与郑和宜的目光对上,一笑就伸手拉他,“宜哥哥陪我一起吧。”
对方眸色淡淡,不发一言。
谢从安压下不耐,拖了人便走。
再折入南院,已是暮色沉沉,与水相接。
这个时节,水边当真冷的透骨。
谢从安忽然后悔将郑和宜拖来,捏了捏他还算暖的手,又担心他经受不住,眼见白水阁已不远,便加紧了步伐,拽着人一路小跑进去。
掀了帘子便是扑面的暖,瞬间放松了绷紧的身体,谢从安舒服的叹了口气。
屋子的香气中缠绵着些不易觉察的尘土,提醒着此处久未住人之事。
兴水阁与仙鹤亭的前身皆是谢小姐父亲的书房。
父亲去后,为免爷爷睹物思人,她做主将两处都改了。
书架都被改做多宝阁,安置着各类瓷器摆件,用来接待客人吃茶小憩。
墙上悬挂的诗词书画不少,摆设仍偏文雅些。
东南角上一排书架,将外室和登楼的长梯巧妙隔绝,珠光宝气的物什也不多见。
目光略过桌边一排排精致的湖笔,谢从安听见了衣裳的悉索,尚未回头,人声已至。
“亦巧见过谢小姐。”
原本的莺啼婉转因哭泣变得嗡嗡喃重,让她费了力气才忍住忽而涌上的笑意。
她端起桌上的茶啜了一口,慢悠悠道:“这屋子我瞧着不错,宜哥哥可有哪处觉得不合意的?”
郑和宜仍站在门口未动,烛光将多宝阁的影子投落在他身上,容色虽淡,却仍是工笔雕琢的精致好看。
他不开口,谢从安却有使坏的念头,故意搭了他手臂,踮脚凑上去看那双勾人的眼。
不知不觉两人越来越近,连呼吸中都有了彼此,可他仍是目如深潭,瞧不出任何。
谢从安眨眨眼,收起笑意,转回道:“苏姑娘,这屋子住着可好?”
苏亦巧还在她二人几乎贴面的暧昧中尚未回魂,傻愣愣的道:“这屋子精巧贵气,住着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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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巧?贵气?”
谢从安掩口轻笑,“你可知这屋子当年差点就被拆了的?”
她说着走过来,俯身对苏亦巧道:“父亲脾气不好。
当年长安城中流传谢府的白水、兴水两阁藏书千库,价抵万金。
就有人偷偷买通了小厮要打这书阁的主意。
他知道后大怒,连夜查问,随后将一院子的小厮丫鬟统统发卖了才算。”
谢从安两眼微眯,笑得像只秋后暖阳下餍足的猫,语气却森森渗人。
“你说,我们谢侯府连个摆设都不愿让人看了去,可算是小气?”
听出了弦外之音,苏亦巧瑟瑟发抖。
“要我说,那些个吃里扒外的就不该烦心发卖,索性打死。
之后上报官府也算为一方行善,免得来日其中出了绑匪恶徒,家族败类,徒失了侯府名声。
那些个贼心不满,不知道踏实过日子的,就该有人来敲打。
你说,是也不是?”
她吓唬人吓唬的兴起,却不知身后人忽然沉了面色,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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