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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停顿数十秒,江沅声察觉到,来自对方指腹的触感移走,商沉釉察觉到他高烧愈发严重,不敢再耽搁,随即响起脚步声,柚子香也远离。
对方走动着,灯被调成暗亮模式,门被悉心地关合。
又过刹那,江沅声睁开眼。
特别好。
他想。
商沉釉重新爱上他,爱到几乎发疯,因此打磨完成也指日可待——都是好事,他应该感到高兴不是么?
因此他勉力扯起唇角,逼迫自己换上笑容,却在半秒后,感到耳朵被刺痛,有哪里溢出了一阵嘶哑难听的恸哭声。
谁在哭?好吵。
大概过了整整一分钟,他发炎肿胀的喉口处遭到剧烈痛感的倾轧,又苦又胀。
他忍无可忍,颇为不耐地伸指碾去,却倏然发觉,哭声竟源于他自己的颈间。
是我在哭——我在哭什么?
他蹙起眉,无法产生自我认同,只是漠然地想,我又在难过什么,商沉釉终于学会屈从,我明明该酣畅大笑的啊。
可这哭声太不识趣,他越是遏制,哭声就越发疯狂。
他明明眼底一派空洞,却死死抓着绒毯边缘,哭到疼,哭到干呕,哭到眼泪呛入气管惹发窒息,哭到声嘶力竭。
好烦。
最终他忍无可忍,索性闭起眼,放任自己不顾。
而躯体化症状却‘多管闲事’,发作时,将他拽入昏迷以暂时解脱。
*
江沅声终于顺利入睡。
但很可惜,睡眠状态作为死亡的生前预演,却并不足以让人获得彻底安宁。
他不断质问自己“为什么要哭”
,导致无数意识流在神经元里游窜,拼命拉扯他疲惫的灵魂,迫使他不断穿越零碎往事。
而潜意识也自作主张,要帮他找出答案。
于是恍惚回到十二年前的冬天。
一声脆响,伴随莎莎流动声,是有积雪压折了松枝。
松枝落在雪地,白色辐照出光芒,与小画家的脸庞相映。
少年江沅声身形孱薄,呵气成雾,提一只手电筒,蹑手蹑脚爬上破败酸响的木梯,蜷缩进一处灰尘飞舞的阁楼里。
他的眉眼漂亮白皙,干净得像是童话主角。
而某篇美好童话中恰有一座钟,在特定时间拨动,主角会等到奇迹发生。
但在实际上只是因为,华国港市的四点整对应迟厄斯岛的晚九点,属于餐后休息时间,江沅声要赶在最开始那一秒,给他的Chio哥哥拨去一则越洋电话。
拨号音响了大概四十次,顺利被接通,颀长矜冷的少年身形显现,越过通话视频界面望向他,江沅声刹那雀跃地蹦起来:“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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