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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晗殿内,沉水香的气息被窗外铅灰的天色压得有些沉,宁令仪支着额,指尖悬在明州赋税减免细则的朱批之上,目光落在虚空某处。
父皇仍在养伤,朝堂下涌动的暗潮,让殿内空气都凝着无形的重压。
“殿下,”
绿翘脚步轻悄,“北朔皇子拓跋弘递了牌子,宫门外求见,说是有要事。”
宁令仪指尖朱砂笔一顿,一滴红险险污了纸页。
她抬眼,眸底不耐清晰:“本宫忙着呢,没空应付他那些弯弯绕绕。”
她语气冷淡:“无非是些投我所好的物件,或是云山雾罩的话,平白惹人心烦,让他回去。”
这拓跋弘,平日里讨嫌还不够,自己找上门来了。
宁令仪摇摇头,不去想他,继续忙碌。
宫门外,秋风卷着几片枯叶打着旋儿。
拓跋弘一身玄色常服立在料峭的风里,身影在朱红宫墙上投下孤寂的长影,阿勒坦如同沉默的磐石,垂手侍立其后。
内侍小跑出来,脸上堆着恭敬的笑:“拓跋殿下,公主殿下正忙,一时实在抽不开身,请您改日再来。”
拓跋弘面上无波,只微微颔首,薄唇抿紧。
“知道了。”
声音低沉平稳。
他转身欲走,玄色大氅在风中扬起一角。
“拓跋皇子留步!”
一个清朗带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雍王宁晏礼身着华贵的紫貂大氅,玉带束腰,金冠映着微光,正从通往东宫方向的宫道转出,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热络,身后只跟两名心腹内侍,步履从容。
拓跋弘脚步顿住,缓缓转身,目光落在雍王脸上:“雍王殿下。”
雍王几步走近,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拓跋弘身后紧闭的宫门,脸上笑意更深:“刚从太子哥哥那边出来,商议些琐事。
怎么,这是吃了明珠妹妹的闭门羹?”
他语气轻松,带着点无奈的调侃,“她这性子啊,被父皇宠得是越发骄纵了,连我们这些兄长也时常被她顶撞得下不来台,你莫要往心里去。”
拓跋弘神色未动,只淡淡道:“公主殿下政务繁忙,弘改日再访便是。”
雍王笑容不变,仿佛没听出他的回避:“本王新得了两坛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皇子若不嫌弃,不如移步小酌几杯?也好暖暖身子,这宫门口的风,着实冷硬了些。”
拓跋弘的目光在雍王脸上停留片刻。
此人突然现身,又如此热络,绝非偶遇散心这般简单。
他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不动声色:“殿下美意,弘心领,只是尚有俗务待理,不敢叨扰。”
“诶,皇子何必推辞。”
雍王笑容不减,上前半步。
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意味,“俗务何时都能料理,本王观皇子神色,似有郁结。
明珠妹妹的事,说到底是父皇指婚,圣意难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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