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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遇地方豪强刁难,胥吏阳奉阴违,或任何难以决断之事,无论大小,皆可直奏于本宫。”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宫既委你以重任,便自会为你撑腰到底,这明州是本宫的封地,本宫的意志,便是明州的法度。”
“你只需记住一点:你背后站着的是本宫,天塌下来,自有本宫顶着。”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既是承诺,也是赋予他最大底气。
沈清砚平复心绪,随即道,“臣明白。
然赋税改制,牵涉甚广,非一纸文书可竟全功,臣请亲赴明州一趟,实地勘察灾情,监督新策施行,确保殿下仁德,真正泽被万民,亦防宵小从中作梗,损及殿下清誉。”
宁令仪看着篮中温顺的雪兔,指尖轻轻拂过它柔软的背脊,眼神却已飘向东南方向那未曾踏足过的封地,仿佛看到了万民仰望的目光。
她点了点头,干脆利落:“允。
何时启程?”
“待臣将府中紧要事务安排妥当,拟定明州新策细则呈殿下御览后,约莫十日之后启程。”
“好。
明州,本宫便托付于你了。”
宁令仪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几乎在沈清砚的马车驶离宫门,朝着公主府方向返回的同时,一份密报已悄然送至驿馆别院。
拓跋弘背对房门,阿勒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阴影里,平板无波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死寂:
“殿下,沈清砚已正式接掌明珠公主府长史,兼领明州代别驾。
公主府上下属官,皆向其跪拜行礼,奉其为主。”
拓跋弘戳在舆图上的指尖猛地一顿,并未回头。
阿勒坦继续道:“他午后入宫觐见明珠公主,密谈甚久。
公主已颁下谕令:沈清砚将全权署理公主府及明州封地一应事务。
另,其已向公主请命,不日将亲赴明州巡查。”
亲赴明州?巡查?全权署理?
他缓缓转过身,暮色在他五官上投下浓重的阴影,眼神幽深,那个月下与明珠并肩而立的身影,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长史,代别驾,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此人将名正言顺地出入公主府,频繁地觐见明珠,成为她身边最亲近最重要的外臣。
朝夕相处……他们会有多少机会接触?会谈些什么?那个清隽温润的南朝才子,会用怎样的文雅姿态、治国方略去影响她?靠近她?
那个他费尽心机才勉强撬开一丝缝隙的明珠,是否会因此人而离他更远?这场婚约是否能如期进行?
一股强烈不安的火焰,毫无预兆地从心底猛地窜起,烧灼着他的五脏六腑,这感觉比粮草被克扣更让他烦躁窒闷。
他拓跋弘步步为营,所求甚大,却从未想过,在南朝深宫之中,会遭遇这样一个看似无害却可能致命的情敌?
“知道了。”
三个字飘出。
阿勒坦垂手侍立,如同最忠诚的影子,静待着主人下一步的指令。
拓跋弘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沉沉的暮色,再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在心里默念,沈清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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