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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嘀嘀咕咕的，声音甜脆，语气亲昵，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通，吵得沙谨衍几欲脑门炸裂。

等等——

阿狼？？？

这个称呼只有几十年前的亲友才会这样称呼他。

沙谨衍睁开眼，茫然看着这间黑乎乎又破破烂烂的屋子。

这是五六十年代西北农民住的典型的土窑房。

为保暖，窗户开得很小，主要功能是为了透气。

门上挂着厚重的布帘子，但布帘子被掀起了一半儿，于是外头强烈的日光照进了屋里，能勉强看清这屋里的摆设。

门口放着个大水缸，旁边堆着一堆码得齐齐整整的木柴、有一只断了腿的板凳、还放着一摞瓦片什么的再一旁是个豁了角的破烂小木桌；再旁边是几只摞起来的破烂箱子，然后就是沙谨衍躺着的这张快要塌掉的床了。

沙谨衍伸手摸了摸——他躺在硬绑绑的木板床上，左边面颊火辣辣的疼，脑袋也涨涨地难受。

少女依旧在那儿唠唠叨叨，“一会儿我就上狗娃家去找他妈，我先替你向他服个软，要是他妈能就这么算了，那咱还能留一口吃的捱到七月份，要不然啊”

沙谨衍的目光终于转到了门口。

门口处那块厚重的帘子被掀起来一半儿，正好能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姑娘坐在门口，手里正忙乎着

隐约飘来的烟火气，让沙谨衍明白过来，那姑娘应该正在烹饪着什么。

没一会儿，姑娘端着个碗进来了，“来，把药喝了。”

沙谨衍怔怔地看着姑娘。

姑娘生得眉清目秀，左边眉尖处有粒胭脂痣。

长年的营养不良使她身材矮小、单薄瘦弱，还面黄肌瘦的。

沙谨衍看清了姑娘的脸，瞳孔地震，下意识喊了一声“姐”

沙俏妞愣住，也呆呆地看着他。

半晌，沙俏妞笑了，“怎么？闯了祸就会喊姐了？以前求着你喊、你都不喊！

来，快把药喝了，我得赶紧出门去。

要是完事儿早，我还得追上马三姐她们，再弄点儿沙葱回来”

说着，她手一伸，就把盛着漆黑药汁的破碗硬塞到沙谨衍手里，转身走了。

沙谨衍低头看着那碗药。

准确说来，他在看着自己的手——粗糙、全是茧子，一看就是庄稼人的手。

但骨节细瘦纤长，手掌也不大，活脱脱是个半大的少年。

外头响起了当啷作响的声音，像是沙俏妞反手关门，准备离开。

“姐！”

沙谨衍大吼了一声，“现在是哪一年？”

片刻，沙俏妞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先伸出手试了试他的额头，然后看着他，担忧地问道：“弟，你是被狗娃给打傻了吗？连现在几几年都不知道？现在是六七年羊年啊！

咱才种完麦子呢”

沙谨衍瞪大了眼睛。

可沙俏妞去试出他的额温是正常的

沙谨衍当然也觉察到，沙俏妞的手掌是温暖的。

他看着她，笑了，又毫无征兆的，突然满面泪痕，“姐，你还活着啊！

太好了你还活着”

连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哽咽。

这回轮到沙俏妞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她盯着沙谨衍看了一会儿，一跺脚，怒道：“哎，这可不行！